让唐荼荼心心念念的那个“萧临风”,她一进门就跟衙差打听过了。
那萧临风帖试问策排了八十多名,口问却排到了第三,总名次一下提至第二十名,只比哥哥低一位,
被压制在了哥哥下边。
这名次有种刻意为之的古怪,是“惜才之心”与“京城脸面”权衡之后给出的名次,确实如叶先生所说,是上头的伎俩。
三堵墙边围着的学子多,最顶上的砖石上以朱笔写着名次。唐荼荼一个一个数过去,数到“二十”时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
——萧临风!
她深呼一口气,忍住咚咚乱跳的心跳,借着人矮力气大,从人堆中隔开一人宽的缝隙挤了进去。
身后一群学子都懂礼数,见她和福丫是女孩子,也没人敢挤她俩,都退开一步往边上避了避,留出了空当来。
福丫有点窘迫:“小姐,这么多人……”
唐荼荼:“嘘,噤声。”
墙上“萧临风”的卷子占了别人两倍的版面,从墙头一直垂到地。他的原卷篇幅极大,三场考试,洋洋洒洒共写了十六页纸。
在一众惜墨如金、力求精炼的答卷中,他这个篇幅能排头名了,旁边第十九名——哥哥的卷子只有十二页,十二页在这里头也算得上是长篇幅了。
可见这萧临风答卷速度极快,落笔前成竹在胸,错字也极少,满卷上竟一个墨笔涂黑之处也不见,乍看,卷面整洁干净。
细看,嚯,好一手|狗爬字。
在一群端正小楷、飘逸行书中,萧临风的字实在难看得过分了,比唐荼荼的狗爬字要好一些,却也只好一些,他只能勉强做到试卷工整。
唐荼荼立马明白,这人为什么在帖试策问中只排了八十多名,字丑一定是头个原因。
她又细细去看答卷内容。
萧临风是文平理高的典范,和哥哥走的是同一个路子。但哥哥的试卷中,照旧是引经据典,佳句频出。
——这位萧小公子却是通篇的大白话,偶尔夹带了几句儒家名言,也是唐荼荼这样的半文盲上辈子都听烂的句子,比如“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可引喻失义,前后句意根本搭不上,有种生拉硬拽凑上去的尴尬,纯粹是拿两句名言假装博学。
可他那五道时务策、五道方略策,答
得是真好,好得周围学子喃喃诵读,还有不少人拿出竹管笔,将他的策论精髓手抄在小册子上。
萧临风学识渊博、不拘经典、所陈道理浅显易懂,是事实;但写得碎且密,冗词赘句,大白话,也是事实,怪不得试策只评了个八十多名。
可这些,都不是唐荼荼关注的重点。
她一个字一个字细看过去,渐渐皱起眉来。
十六页纸,约莫八千多字,全是盛朝的官文字,没有一个能叫她瞧出端倪的简体字,也没有后世特有的词汇。
唐荼荼心里的怀疑起起落落,越发失了沉稳心。
大白话,字丑,文辞一般,这些都跟自己一样——可怎么会没有简体字呢?自己穿来半年,仍然会时不时蹦出几个后世口语,写日记一分神,就会蹦出几个简体字来。
唐荼荼仰头看向卷首,写着名字和籍贯的地方。
“萧临风”三个字写得张牙舞爪,气势猖狂,“萧”的一竖几乎要贯到地里去。
唐荼荼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咂摸了两遍。
她想,总得见见这人,趁着他刚考完还在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后半章没修完,赶在零点前先发了一半,剩下半章正在修了,凌晨发,明早再看噢,说二皇子出来就一定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