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绅们习惯性的找上各位沾亲带故、同窗师长的临安朝官哭诉,可这些人因告病,大多在家休养,一时也无可奈何。
八月初二,曹凌之母在狱中自缢,为原本已渐渐平息的昌华一案,又添一丝小波澜。
原本于江南同样拥有不错声望的陈初,在某些势力的刻意引导下,民间舆论渐渐复杂。
八月初五,夜亥时末,福宁宫。
晨间一场细雨,直至黄昏方止,连续酷热了多日之后,顿觉清凉。
四月间被封为婕妤的茹儿坐在软榻上,为一双即将完工的虎头鞋绣上了最后几针,随后拿远看了看,不由露出了开心笑容。
宜妃娘娘九月间便要临盆了,茹儿自是知晓贵妃和宜妃的关系,便提前做了一双虎头鞋、一支肚兜。很能显出亲近的关系。
在宫里,贵妃自然便是她的靠山,贵妃和谁关系好,茹儿便会主动和谁交好。
嘉柔同样有孕在身,茹儿准备的却是一支长命锁这东西虽贵了点,却比不上亲手做的东西显心思。
那虎头鞋和肚兜,都是送给玉侬腹中孩儿的。两件东西都是她亲手所做,却有一件会以贵妃的名义送过去。
至于贵妃为何不自己亲手做她的女红和姚长子差不多。
茹儿对于当下的生活,极为满意她一个奴籍出身的丫鬟,能做到四品婕妤,如今早已成为了家乡十里八乡的励志故事。
若日后再生下个儿子傍身,茹儿便觉此生圆满了。
唯一稍感遗憾的是,陛下来她这里的次数不多,贵妃来临安后又一直和陛下住在西苑,茹儿不免稍稍觉得孤单了些。
这福宁宫,是蔡婳的宫室,在后宫占地面积仅次于慈明宫。别看蔡婳和猫儿在一起时老爱争这争那,但实际上她在大事很有分寸。
蔡婳入宫后直接搬进了福宁宫,那更为广阔、景致更好的慈明宫便是空着她也不住。
说起来,福宁宫也不算小,茹儿虽然住在偏殿,可这么大的房子反倒让她觉着不习惯,处处空荡荡的,显的冷清。
“云栽,云栽”
茹儿朝外间连唤两声,才见一名宫装侍女满脸惺忪的跑了进来,“婕妤,有事吩咐么?”
“今日不热,你进来和我一起睡吧。”
深宫寂寞,茹儿想和人说说话,这宫内,除了贵妃,便是云栽这位她从淮北带来的丫鬟,最为亲近。
“哦”云栽年初方才十六岁,闻言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抱来了自己的枕头,却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婕妤,若是陛下来了呢?”
“。”茹儿以稍带闺怨的口吻道:“马上子时了,贵妃还未回来,想必是和陛下又宿在了西苑,陛下不会来的。”
“哦”
云栽憨憨应了一声,抱着枕头爬到了茹儿的床上。
两人熄了烛火,不由说起了家乡种种。
一人寂寞,有倾诉欲;一人年少,正值爱说话的时候,两人倒也聊了个热火朝天。
说着说着,二人不由谈到了近来的临安局势。
那云栽好像是从旁的宫女嘴中听说了些什么,不由压低声音道:“听说,那曹凌年逾七旬的母亲也是刚烈,竟然自缢死在了狱中陛下又没打算杀老弱妇孺,她却自寻短见。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云栽似乎想不通,可茹儿毕竟经常能从蔡婳那边听到些辛密,不由冷笑一声道:“呵,自缢?她在城北军营时怎不自缢?刚将一众罪妇交给临安知府桑延亭,便闹出了这档子事。贵妃娘娘说,这临安府衙早已被人渗成筛子了,陛下让桑延亭接任知府,便是要他快速整治府衙。如今看来那桑延亭也是草包一个。”
桑知府好歹是名三品大员,再者人家也没那么废物,只是就任时间太短,怎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便将府衙治理的如臂使唤。
茹儿自己骂罢,也察觉出不妥。全因和贵妃待的久了,贵妃看不上某些官员可随意点评,可茹儿一个小小婕妤这般说,为免显得张狂。
于是茹儿马上小声解释道:“说桑知府草包。可不是我说的,是贵妃原话。”
“婕妤是说,那曹家老太是被人杀了?”云栽有点犯迷糊,又问道:“可她一个年迈老妇,旁人为何要害她呀?”
“呵,自然是想以此泼污陛下!”
“咱陛下是当今天子呀,还有敢算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