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脸色变了,“你又是谁?
“买茶汤的。”阮晓露镇定答道,“父母官,执法讲究证据。你的证据呢?”
除非他肯去喝刷碗水,否则谁能证明那袋子里是盐?
黄文炳气得脸绿:“你……你……你目无法纪!”
阮晓露:“一斤盐两百文,我看你是扰乱自由市场,妄图破坏国家经济秩序,你才目无法纪呢。”
她一举消灭证据,拔腿就往酒楼跑,深藏功与名。
黄文炳有点愣。私盐这东西不讲究“买卖同罪”。否则大宋人人买过私盐,牢房关不过来。
只是,这买盐的妹子突然来这么一出,摆明了跟茶娘子站在一条战线。黄文炳当机立断,“给我拦住!”
一群凶神恶煞堵在跟前。阮晓露撞在几个硬邦邦的胸脯上,只好立定回转。她冷笑,叉腰呆在茶娘子身边。
黄文炳使个眼色,几个兵丁上前一脚,踢翻了两个盛饮料的木桶。
茶汤洗了地,热姜和金桔的香气飘上半空。那木桶底下竟然是中空,里头赫然塞满了一个个鼓鼓的布袋。
“还有什么可说的?”黄文炳冷笑,“没收。”
茶娘子嘴唇动了动,一言不发地看着兵卒上前,收缴了那几百个布袋,装进一辆小推车里。
那车上,五花八门地堆着各种布袋纸袋麻袋,都是从各处收缴来的私盐。
黄文炳满意地点点头,正待收工,忽然想起什么,转向围观民众,开始发表讲话。
“本官性格宽厚待人,也知道民生多艰,一向秉承得饶人处且饶人。奈何这些刁民蹬鼻子上脸,逼我使雷霆手段。诸位百姓听着,今后再抓着贩私盐的,本官不再轻饶,不仅要没收赃物,重重罚款,还要收监进牢,以儆效尤——拿人!”
茶娘子方才一直装傻充楞,听到一句“拿人”,这才突然白了脸,大声叫起屈来。
“大人可怜见,我家里两个孩儿饿着肚子呐!要罚多少钱我都认,不能抓我啊!我的孩子要病死了!”
她这灰色生意做了好几年,也有好几次马失前蹄,被官兵识破。但不过是挨一顿叱骂,没收货物,顶多重重罚上一笔,可从来没抓她进大牢啊!
旁边的小贩有胆大的,小声应和:“本来就没挣几个钱。为了这,不至于把人给打入大牢吧?”
黄文炳眼神一扫,别人不敢说话了。
“这叫杀一儆百。谁让她犯法,自找!”
茶娘子哪见过这阵势,哆哆嗦嗦呆立着,眼看铁链往自己身上绕。
“不想去衙门也可以。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当然也不愿你的孩儿饿死。”黄文炳欣赏够了屁民的恐惧,态度忽然温和起来,附在茶娘子耳边,悄声问,“你上家在哪,这次可以告诉本官了吧?你从实招来,本官不治你的罪。”
那虚伪的笑容像毒蛇,笑得茶娘子浑身发麻,脸色一红一白。
她终于低下头,喃喃说了句什么。
黄文炳面露喜色,招呼兵丁,押着茶娘子就走。
阮晓露被人大力一推后背,大惊小怪。
“怎么,我也走?”
什么时候买家也入刑了?没天理!
黄文炳阴狠狠地说:“你销毁证据,是为同伙,待会去衙门说理吧。”
阮晓露小翻个白眼,悄悄往上看。酒楼二层的雅座里,鲁智深临窗坐,捧着个海碗,正吃得忘我。
武松倒是瞧见她了。这敬爱的二师兄面不改色,朝她举起一根大鸡腿。
晁盖看她要炸,赶紧做手势安抚,示意她稍安勿躁,等大伙吃完再去救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这群人眼里自己不如一根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