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还有别的主意。”骆清垂眸看向渚幽手中那打开的书卷,只扫了一眼,又极有自知之明地抬了头。
此时雅间外有文人墨客走过,那些人路经时探头看了一眼,似是对里边的人有些好奇。
可还未看清,那薄竹门猝然关紧,似是忽地起了风,将这竹门给撞了一下。
屋里渚幽将手中的古籍搁在了桌上,揶揄道:“你们又想将魔主唤醒,又不愿涉险,也不知心里究竟有没有魔主。”
“可这浊鉴……”骆清心下踟蹰,只好垂目朝那古籍望去。
细看之后,瞳仁骤缩。
“浊鉴乃是三圣物之一,天界定会将其严加看护,我等又怎取得出来。”骆清连忙道。
这古籍上说,浊鉴乃是一面铜镜,此物单名一个“浊”字,能窥见千百年前之事,亦能穿过这面镜回到千百年前,找到丢失之物。
但有所得便会有所失,只是古籍中未曾记载,入镜取物的后果会是什么。
“大人……”骆清皱眉。
“只有这一个法子,莫要再问了。”渚幽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便觉得口干舌燥的,眼一敛便将茶盏端了起来,抿了一口已被春风吹凉的茶。
冷茶入腹,似从心口穿过,心尖上的那一滴寒凉的血似被触动了一般,在心头游串着。
“如今百年过去,天界定又寻到了别的降魔法子,留给你我的时日已然不多,第二主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渚幽好声好气劝他。
骆清此番又劝不动这位出手,只好转身走了。
等骆二主走远后,渚幽腰板一塌,又跟没力气一般倚在了窗栏上。
撼竹方才一直在听,未敢插话,此时才问道:“尊主,当真只能用浊鉴来找魔主余下的那一魂了吗。”
“别无他法。”渚幽将双臂环于胸前,垂眸看向底下来往听书的人,“三界这般大,要找那一魂如同大海捞针,总不能将海水抽干了去找。”
“可那浊鉴如何取得到啊。”撼竹心焦,“第二主若能有如此本事,也……”
她顿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也用不着来求尊主出手了。”
她自然是不想渚幽犯险的,她跟着渚幽躲躲藏藏了百年,这百年间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连睡都睡不安心,还时时怕背后忽然杀出几个天界的仙来。
这凡间的灵气又不大充裕,她这百年里可是丁点长进也没有,可渚幽不知怎的不但旧伤全愈,还突破了修为,境界变得更是深而莫测。
撼竹未见过魔主,但料想魔主若是在世,自家尊主兴许是能同他较量一番的,她思及自己未见长进,更是觉得羞愧了。
她眼眸转了又转,暗暗朝渚幽那双好看的眼睨了过去,心中清楚虽然渚幽境界又得以突破,可眼底那被压制的毒雾似又有泛滥之势,现下毒雾虽是未再遮目,可这般下去,怕是又要重蹈覆辙。
如此看来,她更是不想自家尊主去犯险了。
坐在桌边的渚幽将五指一展,掌中蓦地出现了一粒芥子,那芥子里藏着的便是魔主二魂。
那二魂如今连个好看的匣子都没有,和芥子里的一些破铜烂铁搁在一处,实在是很掉面子。
渚幽捻了捻那粒芥子,仰头朝外边看去,只见天穹一片澄蓝,干净得如同不染一尘。
她沉思了片刻,悠悠道:“三日后天界有宴,届时天门大开,众仙齐聚一堂,正是趁乱取走浊鉴的好日子。”
“尊主怎知天宫有宴?”撼竹愣了一瞬。
“王母诞辰,哪能不办宴。”渚幽眸光一敛,神情晦暗不清,兴许是又想到了旧日之事。
撼竹那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可、可谁去取那浊鉴?”
渚幽像看傻子一般扫了她一眼,慢腾腾道:“自然是我。”
撼竹瞪直了眼,连忙道:“尊主万不可犯险!”
“虽说观天镜仍在我的手上,可已与凡镜无甚区别。多半是华承宗将此事告知了天界,于是天界便将此镜的联系斩断了。”渚幽眸光沉沉,“如此一来,我便不可再借此镜潜入天界,那大宴倒算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若不,让属下去取那浊鉴。”撼竹眼珠子狂转了几下,焦急下连忙揽活儿。
“你?”渚幽笑了一下,“你怕是给他们刀尖抹血都不够。”
撼竹脸颊骤红,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