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幽拢了拢衣襟,竟觉得这凡间的早春也有些凉。
她并未是与骆清开玩笑,如今除了浊鉴,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但也并非真想让骆清去天界走一趟,以他的修为,潜入其中只能打草惊蛇。
“还盼尊主三思!”撼竹将下唇一咬。
渚幽淡声道:“三思什么,这百年间我已想了许久。百年啊,我也着实等不及了。”
撼竹仍旧十分担忧,眉头死死皱着,看自家尊主一副神游四海的模样,也不知想什么像得竟出了神。
窗外的风裹挟着细雨,将窗纸都给打湿了。
“尊主打算何时动身?”撼竹左右拦不下自家尊主,只得小心翼翼问道。
“宴起之时。”渚幽捻着芥子,一边查看芥子中法晶。
法晶上又出现了数道细小的细纹,浅浅的数道,不细看便看不出来。
那是因她百年前灵力不支,不得已收回了些许凤凰灵力,过后再想修补这法晶已然不成。
这法晶若是碎开,她眼下也找不着别的器物来盛那二魂,那两片本就单薄的魂恐又有消散危殆。
还真是时日无多了。
渚幽将芥子一收,慢腾腾站起身,将合紧的竹门推开,气定神闲地说:“在凡间待久了,身子骨乏得厉害,险些就忘了自己是个魔,想来还是该出去走走的。”
撼竹连忙跟上前去,想到自家尊主又要上天,心慌意乱的,甚至觉得那魔主醒不醒都无甚所谓,反正……
反正如今也挺好,她伴着尊主在凡间走走停停,也别有一番趣味,并不是非要回魔域不可。
“无不知可有传来什么消息?”渚幽扶着栏杆缓步下楼。
撼竹摇头:“说是仍不知寒眼在何处,千年前似是龙族在掌管,只是此境久不曾面世,也不知究竟……”
她话音一顿,小心翼翼地接着说:“究竟还有没有这么个地方。”
渚幽皱眉。
撼竹着急问道:“尊主的眼睛莫不是又看不清了?”
“这毒雾就像是扎在心尖上的一根刺,总得去掉才好。”渚幽道。
撼竹咬起下唇,也十分想早些将那寒眼找到,可她丁点头绪也没有。
渚幽终究未同那群魔商议,心里仍旧觉得他们不甚靠谱,等着他们上天,还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
三日后天宫大宴,九天上彩霞如绢,四处皆是熠熠神光。
从八方而来的仙持着贺礼步入仙门,各自虽不熟识,可目光相迎时仍会拱手一笑,一个个皆是和和气气的。
镇守天门的天兵比平日多了许多,一个个神情严肃,站得腰直背挺。
九天之上的玄晖神日着实明亮炙热,故而这天宫虽是伫立于云端之上,却未有半分寒凉。
一抹灰烟忽然从云下钻出,似已不惧神光,如污垢一般沾上了一位仙的衣摆,又慢腾腾地往上钻着,附在了其捧在手中的贺礼上。
那仙入了天门后便径直往瑶池去,收敛的眸光微微一抬,朝天帝所在之处悄悄望去了一眼。
只见天帝一侧坐着的是王母坤意,而另一侧却坐着位冷如冰霜的龙女。
那龙女贵为神尊,同天帝王母平起平坐,面色苍白如缟,身子却不甚孱弱,周身威压如掀天大浪般骇人。
听闻这一位百年前刚回来时便已是通天修为,没想到如今更是深不可测。
那小仙连神尊的模样都未看清楚,慌忙低下了头,周身止不住颤栗。
华座上的长应却微微侧目,朝他冷冷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