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凰振动四翼,垂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长应明了,面无表情地将先前渚幽予她的那一枚芥子取了出去,身形如掣电一般袭了出去,猛地将朱凰拖入了芥子里的天地。
入目皆是雪地冰天,朔风呼啸着挟雪而过。
渚幽蓦地变回了人身,满头长发白得好似落满了雪,她赤脚踩在这皑皑白雪上,身形一晃,忽地掠到了百丈外。
见状,长应只得赶忙追去,只见渚幽凭空拽出了火弓和翎羽,随即数十根缀火的羽箭朝她袭来。
然而这羽箭的准头不大好,未有一根近她毫厘。
长应越发觉得古怪,猛地回过头,只见地上白雪被这缀火的羽箭烤得化成了水,底下坚冰露了出来,那百丈厚的冰下,隐隐现出别的颜色。
冰下好似冻了什么东西。
长应定睛一看,发觉那里边竟冻着观商的躯壳,其身侧放置的,分明是融了两魂的法晶!
然而渚幽却不像是要将这坚冰凿开,好把里边的东西挖走,若是她想将这躯壳和法晶带走,又何必在大漠里时把这芥子掷给她?
长应眸光沉沉,这才明白过来,渚幽怕是在凡间大漠时便记起了些许旧事,故意将这芥子交予她,分明是……
生怕自己破不得境,泯灭在那九死一生的劫难中。
但渚幽命中失魄之劫仍未渡,刻意将她领至此处,明摆着是想唤她看好魔主这躯壳和法晶。
长应眸光寒凉,素腕一转,登时身后雪花飞溅,将露出来的坚冰又遮了个完完全全。
她凌身迎了上去,低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渚幽把魔魂丢入袖中,抬手将她的衣襟一把攥住,说道:“我度了一劫,还有一劫,若我得幸归来,便来讨你要那几样东西。”
若长应此时还听不懂,当真白活了数千年,“我能护你周全。”
“此劫必得亲身经历,你已受过这劫,难道还想不通透?”渚幽轻嗤了一声。
长应紧咬牙关,苍白的唇一启,“那无渊当真如何玄妙?”
“是,即便是我得以入内,也未能窥其全貌。”渚幽紧盯着长应那双金目,她话音一顿,又道:“我将魔魂藏在了袖中,若观商将那仙魂吞吃殆尽,便当真如愿成了半仙半魔,即便是神光照身,也伤不得他分毫。”
一龙一凤眸光交汇,好似能擦出火光一般。
渚幽的手仍紧紧攥在长应的衣襟上,她只消往下一扯,那素白的胸口定会露出大片,想必还能看见她在那肩头落下的牙印。
长应立刻朝渚幽放了魔魂的衣袂探手,却见渚幽将手往身后一藏。
渚幽侧头睨她,一双眼无辜得很,带着点儿鄙夷,似在问她:你就这点能耐?
长应怔了一瞬,胸膛下那滴心头血好似化作了一簇火,倏然蹿至她的嗓子眼,好似在大漠里被闷久了一般,只想寻觅一口清泉。
忽然间,她瞧见了渚幽抿起的唇微微一松,唇上水光潋滟。
她倾身向前,却未将那丁点水光抿去,而是用似乎被烧哑的声音,慢声慢气地说:“我来抢了。”
渚幽眸光清澈,当真像是世间至纯火精,好似能将所有污浊都烧干化净。她明明已是不神不魔之躯,却似与数千年前无甚差别。
是啊,能有何差别,她即是她。
长应猛地朝她的袖口抓去,堪堪抓到那蝉翼般褐红的外衫。
丹纱好薄,好似一撕就会碎。
渚幽未避,反倒凌空翻身,屈起膝盖将长应抵了下去。
长应骤然自半空一跌,硬生生跌在了雪上,她黑发披散着,被攥起的衣襟已敞开了大半,锁骨和半个胸膛素白一片,肩头上牙痕竟还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