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荷从一阵饭香中醒来,香味扑鼻,勾人馋虫。穿戴整齐出去时,吴林正端着一碗大米饭,埋头狂吃,碗边还有几块大肥肉。
他见到顾荷,露出一排光洁的牙齿,“沈公子将粮草送到了,咱们以后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沈公子?”顾荷心里涌起一股激动与喜悦,“你见到他了?”
“没呢,咱们这等小人哪里能看见?但外面一车车的,都是粮食!”
吴林双目雪亮。
激动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笑容僵在脸上,粮食早已被烧毁,那么这一车车东西是什么?
“顾大人,厨房今日给您做了牛肉呢,我这就给你端去。”
“不,不用了,”顾荷叫住他,“我不饿,不想吃。”
“哦,”吴林暗道可惜,“可是身体有何不适?我去告诉参军。”
“没事,歇会儿就好了,”顾荷说,“你快吃吧,一会儿随我去营里看诊。”
随着粮食到来,全军**高涨,楚问也终于现身,亲自整顿三军,宣布三日后向北穹发起猛攻。
苏案瑾与他第一次有了不同见解,一个以为退至城内,等待时机,一个以为立刻出手,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越来越近,苏案瑾回来的时辰越晚,顾荷有时甚至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每日两头跑,除了医人就是捣药,这样几日下去,她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了。
吴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去告诉苏案瑾,被顾荷阻止,“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不要让这样的事令他分心。”
吴林焦急抹泪,“可是大人,您的病情急重。”
她日夜咳血,嗅觉、味觉全都丧失,视野也只能看见短短一丈距离。行动蹒跚,宛如耄耋老人。
“我的症状我了解,只是风寒罢了,”顾荷笑着安抚,“我是医师,怎能不知病情呢?”
见吴林仍是纠结,她正色道:“吴林,明日一战关乎陈国存亡,你应当知道轻重的。”
“我知道了,顾大人。”
军中将粮食烧毁的消息瞒得很严,哪怕有一些猜测出现,都很快被上层扑灭。
然而谎言终有被戳穿的那天,第三日傍晚,苏案瑾将顾荷和一众伤员转移到望风城内。
“明日出征,你在城里好生等我回来,勿要担忧。”
苏案瑾絮絮交代,捧着她的脸爱不释手,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瘦得只剩骨头,“军中的饭菜,你没吃吗?吴林怎么做事的?”
“我没事,天太冷了,这几日胃口不好,”顾荷抓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摩擦,“你一定要回来啊,如果你回不来,我就去战场找你。”
“好,”苏案瑾俊逸的脸不知何时染上寒霜,多了几分北地的粗狂,“定不负夫人所托。”
顾荷勾了勾唇,又将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他,“这些药物难得,只有几份,你留着防身,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或者身边的人一命。”
这些日子,她并非只是看病,与吴林等人制作了很多药丸,军中平均每三人一粒。
大军出行的号角,打断两人依依惜别,苏案瑾忽然俯身落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离去。
豪迈响亮的号角,伴随着他沉稳俊美的身影,成了她眼里最后的画面。
离三月之期还有十日时,顾荷失明了。倒也不是全然看不见,起码依稀能见到灰蒙蒙的轮廓。
吴林没去战场,日日守在她身边,协助她处理公务。也因此,直到现在,仍无人发现她失明。
离三月之期还有五天时,大军回城了,这一战,陈军惨败。
原来秦遇之料到他们会拼死一搏,早就派人埋伏在望风崖附近。
离三月之期还有四日时,秦遇之率领北穹兵在城外燃起大火,架起铁锅,日日煮兔烹牛。
浓烈的香味顺着北风飘进城楼,勾人馋虫,令千万陈国士兵心浮气躁。
同时他又派人在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