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应该相信,不,是坚信这一点。
于是云洲改口道:“我也没什么好送您的,给您画幅画吧,您喜欢什么样的?是不是得画点喜庆又招财的,意象好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上浮现了真挚的笑意,在阳光下简直美好得不似凡人。
阿婆看呆了一瞬,接着笑呵呵道:“好啊好啊,我老婆子也不懂什么画,你们学过的画出来的肯定都是好的,我要把它挂在我这小店的最中间!”
“还有啊小伙子,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呀,多笑笑嘛,笑一笑心情会好,精神也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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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店主阿婆,怎么也想不到,这幅将要挂在自己店里的画,作者竟然是当世最著名的油画大家,随便一幅作品都能拍出上千万甚至近亿的天价,她墙上的这幅画由于寓意财源滚滚,更是受到了无数商人的追捧,开出高价希望能够收购;而她的小店,也因为受到诸多节目的报导客源猛增,赚了不少钱后翻修扩大。
但是即便如此,阿婆也没有选择将画卖出去。
她始终记得,在承诺送给她画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眼里的光。
那是名为爱与希望的光,无关利益和地位,值得被有心的人永远珍藏。
云洲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绘画注重采风、临摹,但他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所有的内容都已经深深地篆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详略的安排,颜色的调和,光影的分布,没有任何的卡壳,需要做的只是安静地画画而已。
他的速度比旁人快上不少,下笔也全无一丝滞涩,好像这么多年的压抑在这两天骤然打通,总有画不完的情感想要表达。
云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太投入于作画之中,还是真的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总之他这两天里,没有任何一次想起裴家和裴冽,每一件主动去想的事,也都是为了自己。
从前的他觉得这样的行为是自私,但现在云洲终于明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私,而是对自己的爱与珍重罢了。
别人不能给他的东西,他自己也可以给自己。
仅仅立时两天,这幅作品便完成了。
云洲自觉这幅画作不属于印象派、写实派、巴洛克派等的任何一种传统意义上的画派,非要说的话,这只是他自己的画派,有着浓厚的个人风格。
没有任何画作售卖经验的云洲,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别具一格”的画作究竟能卖出多少钱,但总归管几个月的生活费和颜料总应该不成问题。
云洲这么想着,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画廊和画展的信息。
只是,还没等他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想找的东西,他就看到了本地热搜榜上排名前几位的词条。
#半山别院大火,裴家小少爷疑丧生#
#生日联姻宴变丧礼,裴家该何去何从#
云洲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正想关掉热搜,手机页面上就自动播放了一段视频。
“裴云洲是我非常疼爱的弟弟,他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难过,他在裴氏的前几年,为裴氏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如今我接手了他的工作,不会让他失望的,尤其北城新区的项目,裴氏和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卷,也请大家继续相信我和裴氏。”
在采访中,裴冽这样对记者说道。
非常疼爱的弟弟?
接手他的工作?
不会让他失望?
这一串回答也不知裴冽在心里排练过了多少遍,字字都是谎言,可是面上却滴水不漏,云洲当即就有些恶心,忍不住扶着墙干呕了一会儿,打开窗子吹了吹风才勉强好受了些。
是,他的确已经不在乎那些人了。
但裴冽的发言也的确将他恶心得够呛。
在认识了面店阿婆那样善良的陌生人以后,云洲愈发觉得裴冽卑鄙又可笑。
自己当初究竟为什么被蒙蔽了双眼,被他追了两年就彻底动了心任他予取予求?
云洲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神情冰冷。
他漠然地想,自己再也不要对裴冽有任何温柔的神色了。
云上高高飘浮的小岛,从来只需要别人的仰望,怎么是这样的人可以追逐的呢?
云洲缓了过来以后,继续搜索画廊的信息,并且很高兴地发现,在这附近两三公里的地方,就有一个还算有知名度的画廊。
画廊的经营方式通常有两种,一是由画廊买断作者的画,之后卖出什么价格就与作者无关;二是作者出一定的寄售费用,将画作在画廊展出,卖出后再与画廊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