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本以为自己这么说能够打消前台小姐的疑虑,没想到对方反而防备更甚,冷着脸道:“不好意思二位,那位先生之前和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他是孤儿,没有父母,所以我想二位一定是找错人了,二位如果不是来住旅馆的话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也要休息了。”
前台的话听得两人顿时面如土色。
小洲居然对别人说他是孤儿!
他怎么能!
那么多年的亲情,难道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裴母的眼前一片眩晕,裴远也没好到哪里去,若非两人互相扶了一把,大概就要一起摔倒在这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未开刃的刀在心上一道道地割,与其痛,更像是空落落的茫然。
“我们走吧,”裴远痛苦地说道,“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这一切自从将裴云洲自孤儿院里带回开始,就注定是无法修正的错误。
他其实能理解裴云洲说自己是孤儿。
毕竟,这么多年裴云洲从来没有在裴家这里得到过什么,反而一直在付出,又一直在失去。
他并不难过裴云洲再也不承认裴家了,他只是有点难过,自己从没有和裴云洲真正做过一天父子,做过一天至亲。
他们的小洲过得实在是太苦了,都怪他们,才会让小洲从来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滋味。
“如果当时他被一户更好的人家领养该有多好,”裴母低声啜泣道,“他本该值得有更好的家人啊。”
他们很快又找到了巷子里唯一一家早餐店,老板正在为明天售卖的东西做准备工作,大概他们再来晚一点就要关门了。
“你好老板,我向问问你……”裴远把对旅馆前台所说的话向早餐店的老板重复了一遍,但这次他学聪明了,没再打听云洲的消息,而是主动向对方鞠了一躬,“感谢你对他的鼓励和照顾。”
老板搞不懂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看我忙着呢吗,赶快走吧,我马上就要关门了。”
“这里是一些钱,我们只是想表达对你的谢意,”裴母递上去一个挺厚的红包,轻声说道,“没有你对小洲说早安,那孩子肯定撑不下去。”
老板对那个温和漂亮的年轻人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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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好感,此时连蒙带猜终于知道这两个怪人大晚上是来干嘛的了,没好气地将人赶出了店面,冷声道:“不好意思啊两位,我就是个干小本生意的,你们这些贵人的钱我是不敢收的,还有呢,我也想奉劝二位一句,钱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说完,老板关闭了店门,彻底将裴父裴母隔绝在外。
“为什么会这样呢?”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夜晚的空气都泛着凉意,他们出来得急,都没换上厚外套,此时不免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茫然无措。
他们明明只是想弥补一下亏欠小洲的一切,所以才来到这条巷子里,想要感谢所有帮助过小洲的人啊。
“算了,去那家面馆吧,”裴远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妻子,自欺欺人道,“看电影里的意思,面馆的阿婆应该是对小洲帮助最大的人吧。”
顺着小巷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面馆,出人意料的,眼下已将近午夜,面馆的生意却好得出奇,店里坐满了客人,是整条寂静的巷子里唯一充满了人气的地方。
吃了两次闭门羹的裴父裴母又换了一种方法,他们也学着裴云洲的样子,在店里坐了下来,想要尝一尝“拯救”了小洲的面究竟是什么滋味,再适时地找机会与店主阿婆套套近乎。
只是,还没等他们点完单,在抬起头看见墙上那幅画的时候,他们全身的血液都被彻底冻结了。
那幅画与小洲留给他们的唯一的作品,那幅曾挂在他们的卧室里的一家三口观赏夕阳的油画有着相同的笔触,更有着云洲的署名。
很多绘画老师都说过,裴云洲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他在作画时的风格和笔法其他人很难模仿,更不可能超越。
因此,墙上的那幅画肯定就是小洲的作品,如假包换。
好不容易捡起来的理智在这一刻再次溃散,他们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幅画带回去,一切出自他们的小洲之手的东西,都应该被带回去,然后永久地珍藏起来。
裴远没忍住站了起来,直直走到在锅炉边煮面的阿婆身边,语气激动:“老板娘,您墙上这幅画,开多少价愿意卖?”
第44章悔恨不已
许是裴远的语气太激动,阿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搅面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啊!”阿婆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筷子在水龙头下开始清洗,“我还要做生意呢。”
裴远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老板娘能给我们下两碗面吗?就……就和那幅画的作者要一样的面就好了。”
说完,他指了指他和裴母所在的桌子。
阿婆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收款码在那里,两碗青菜面一共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