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施晔低头:“他曾是我的师兄,我们在药王谷里一起研习医术,只是后来虞家出了事,他赶回西京,没了性命。我……我曾对不住他过,自那之后,我便对天发誓,这双手只救虞氏后人,不救任何外人,若违此誓,生生世世,都不会与他再见。”
“当初那碗心头血,是草民自作主张,大胆考验陛下对您的真心的,与您的毒,没有什么关系。”
祝思嘉摇头:“本宫不信,当日您不也顺手给了珍珍公主方子?您已经违誓了——”
“娘娘。”施晔打断她,“当初是念在珍珍是您的挚友,我才做了个举手之劳,她的方子简单,换做是柳太医,也会开出一模一样的药。”
“若是娘娘想用强硬的手段,留草民于宫中,劝您死了这条心吧。当初下令诛杀虞家男丁的,便是文帝,他的后人,草民更不会去搭救。”
施晔这种有原则的人,强留是留不住的。
祝思嘉只能先放她出宫。
可如果是为了晏修,她愿意去求。
次日,她身着皇后华服,跪在了施晔暂住的客栈大门外。
“大秦第十三代皇后,诚心向施大夫求医。”
晏修劝过她不必这么做,可没劝住,只好吧客栈附近都清理了出来,确保没有任何外人。
第一日,祝思嘉跪了一整天,施晔都没有过来。
第二日、第三日,祝思盈去陪她一齐跪着,第五日虞氏也去了……直到第七日,施晔还是躲着她们。
已到冬天,西京快要落雪了,再这样跪下去,是个人都扛不住。
第八日,祝思嘉还要去,晏修却拦住她:“施晔一个小小女医,竟让朕的皇后受如此大辱,你不必去求了,朕要杀了她!”
施晔说不定不能治他的病,而是刻意戏弄祝思嘉。
祝思嘉拦住他:“陛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再给我十天,十天过后,我便不去求了。”
晏修犟,她更犟,晏修只能向她妥协。
没想到第八日刚到宫门,施晔就叫住了皇后马车:“草民求见皇后娘娘。”
她终是被祝思嘉的诚心所打动,甘愿打破原则。
……
一晃就是过去五年。
这五年,晏修的身体每况愈下,毒药的影响越发严重,他现在连上朝的体力都没有,成日成日地昏迷。
这五年里,北凉来犯,祝元存和任淮率兵将北凉打得节节败退,一路西逃,二人被誉为帝国双璧。秦军还打下了整个西域,大秦疆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广阔。
而祝元存,却在最后一战回京的路上,不幸身亡,只留下黄玉菡和一个幼子。
从祝思嘉逃出宫,到他身死棺柩运回西京,姐弟二人没能再活着见一面。
此事已耗费祝思嘉大半心神,晏修的毒,更令她日夜惶恐,晏修的身体就是在听闻祝元存离世那一刻,迅速崩溃的。
施晔虽出山救人,且全力一试,但她说晏修身上的毒,是在相思杀的基础上改进过的,况且中毒已久,以至成功的概率,只有三成。
晏修为了治毒,没少吃苦头,而施晔也为了他的病,三年间不断往返药王谷。
晏昀长大沉稳了不少,没再像小时候一样胖了,瞧着是个玉面太子的模样,他逐渐变得沉默寡言,简直就像另一个晏修。
看似平凡的一日,宫中的丧钟忽然响起,祝思嘉心里的弦彻底断掉,不顾一切跑向了太极宫。
太极宫只有李相和湘王二人,见她姗姗来迟,李卧云拿了道圣旨,对她恭敬道:
“还请太后娘娘,主持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