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后的红唇失了些血色。
“他……他终究不及皇帝紧要。”
她望了望襁褓里的孩子,勉力笑笑。
是啊,她也不及这孩子紧要。
季珣与他的母亲或许是同样的人,一切都该为他们手中的权力让道。
贺家鼎力支持她之时,她亦让其兴盛昌隆,可一旦危及她与皇权,便能被拿来当牺牲的棋子。
“您想过没有,若是贺家式微……您便再无母族支持。陛下与您不睦已久,届时您纵然坐着太后之位,也只是一只华丽的空架子罢了。”
贺太后这才惊觉她看得比她要深得多。
“你们都退下。”她吩咐众人道,旋即看向袭香,“袭香诬蔑小殿下,赐自尽。”
她就知道,贺太后不会轻易放过知道了秘密的袭香。
袭香满目不可置信,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待四下无人之时,她对持盈道:
“无论如何,哀家断不能容你留在他身边!你既不受哀家掌控,又无益于他的朝政,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儿郎,他可是天子!怎能事事顺心,任由他胡来?”
“我知道。”
她缓缓朝她跪了下去。
“娘娘以为,我还愿在这宫中呆着吗?”
“你……”太后一惊,“你此言何意?”
“我只有两个请求,一是将孩子交由太皇太后身边带着,二是请娘娘助我出宫。从此山高水远,我甘愿再同宫中无甚瓜葛,否则贺府与陛下的声名,您一个也别想保得住。”
“你威胁哀家?”
“是。”她定声道,“但这一威胁,与娘娘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既遂了您除掉我的心愿,又能全您为陛下再立新后的决心,不是吗?”
贺太后试图伸手去扶她,可将要触碰到她时,又讪讪地放下手来。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她讥讽地笑了一下,“早就想好了,若非陛下将我困在宫中,我早就离开了。”
“连孩子也……不带走么……”
她有些不敢置信,但又难掩得知这一消息的喜悦之情。
“不带。”持盈平静道。
她给不了他好的生活,不妨将他留在宫中罢。
“那你要往何处去?”
“您不必试探,我不会告诉您我的去处,自是因为我不想您和他能找到我,我是真的想要远离这儿。”
她垂首抿唇,复又抬首,再望向贺太后时,神情只余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