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归根结底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可能盲目相信一个红口白牙的女子纸上谈兵。
“你能留在这儿制兵,与这些匠人同吃同住吗?你把你所说的东西制出来,证明给我看。”
没有姑娘家愿意与一群糙汉共处,还是在这整日高温,汗如雨下的炼铁之地。
他想要她知难而退。
没想到,她竟一口应下了。
“我可以。”
起初,他只想看她何时退缩,可看着看着,却见她一往无前,宛如蔽去乌云的盈盈明月,辉耀于暗夜,独成一道煌煌天光。
想到此处,他又饮下一杯酒,道:“还有,那公子……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嗯?”她轻声疑惑到,显然没想到他会同她谈起王时,“此话怎讲?”
“我今日问他是否心悦于你……”他垂下眸子,有些心虚。
宛若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原本微醺的持盈顿时冻得再清醒不过,猛地站起身来,有些羞怒。
“你问他这个做什么?”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问……别这么凶嘛。”尚隐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来,“你先听我说完。”
“他怎么说的?”
“呃……他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才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个大男人,犹犹豫豫,纠纠结结,磨磨叽叽,好生没有担当,我可不同意这门亲事!”
“那你喜欢我吗?”
她冷不丁地一问,打断了正在发表感想的尚隐。
“啊?”
尚隐愣在原处,可待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时,却再开不了口。
持盈并未在意,只是笑了笑,拿他方才的话刺了回去。
“你也一样。”
她轻松起身,往门外走去。
“钱我付过了,酒我也喝够了,你慢慢吃着,我走了。”
屋门自内而外合上之后,应隐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却顿感索然无味。
她说得没错,他也一样。
只因他明白,她待自己并无男女之情。
若答喜欢,日后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若答不喜欢,此后的时光更是再也无望。
答什么,都是错。
那……那个男子呢?
他又为何不答呢?
从前他不在意她的过去,只因他觉得未来才更为要紧,可如今,他却有些在意了。
他想了解她的全部。
持盈扶着栏杆吹了片刻凉风,稍稍缓了缓心情,便往楼梯走去。
刚拐过弯,便见楼梯边上的墙面倚着一个墨衫男子,忽闻楼梯传来响动,恰抬眼望来。
轻风拂起他额边的碎发,显得闲适却又落寞。
她的步子放慢了些。
“公子?你不是……有旁的事吗?”
“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