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后背抵在树上,身前就是他撑起的一方狭小空间。
“你放肆。”
她冷冷道,手指轻轻一捻,手臂里的袖箭已然箭在弦上。
他抬起手来,想去直接掀了她的帷帽。
却在触及那片柔软纱缎时犹豫了。
他想起那医师同他说的话。
若是如此,岂非又是不念她的感受?
持盈屏住呼吸,静待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他仍执意去做令她不悦之事,她亦不介意让他受些痛楚。
所幸垂在她帷帽旁的手忽地收了动作,可下一瞬,他的手指便隔着帷帽,抚上了她的眼睛。
指尖隔着轻纱,一点一点描摹出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
指尖下的唇瓣动了动。
“你知道金老板是何人吗?”
他没想到这样的关头,她居然问这个。
“北燕富商。”
“他背后之人,正是此次下令刺杀陛下的北燕皇室。”她柔软的唇瓣在他指尖开开合合,“您方才在他面前露了脸,您不妨猜猜看,他是否会将您的行踪告知北燕?”
他闻言,神色有半份恍惚,紧接着却又轻轻笑了起来。
“难怪你肯单独与朕相处,原是早已设下了逼朕走的先招。”
她故意让他见了金老板,若被北燕皇室知晓他安然无恙,仍在此处,身旁还无甚护卫,定当还会派人抓住这大好时机行刺。
“陛下还未谢我呢。”
“谢你什么?”
“谢我让你知晓……他们的兵器,究竟是由谁来供给啊。”她的唇在他的指下弯出一个弧度,“行军作战,除却精兵强将,最重要的外物,一为军需,二为粮草。”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地落在他的心上。
“要合作吗,陛下?”
“条件呢?”
季珣的手指松了松。
“没什么条件,事成之后,你只当从来没见过我便好。”
他的呼吸忽地一紧,连带着眼尾微微泛起浅红。
从前,他自己需在家国与她之间取舍,可万没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会把同样的问题,放在他面前,轻飘飘地逼着他舍弃她。
关山迢迢(五)
“若朕说不呢?”
他的声息放得极轻,两人距离颇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衣裳浆洗后的清香。
“那就算了。”她淡淡道,“陛下只当我今日不曾问过,您回宫后,该如何行事便如何就是。”
他从始至终都分外贪恋她身上的味道,从未变过。
“阿盈,我可以与你合作,你也可以厌我,怨我,憎我,恨我,你想怎样都可以,但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说这样恩断义绝的话,求你。”他特地放软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