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可怜他。
比起自己,季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贺九安的目光始终落在季珣身上,却见他神色温柔地凝着逐渐飞远的蝴蝶,仿佛在向某个人作别。
再垂下眼时,季珣深吸了一口气。
贺九安自他面上觅不到一丝一毫先前的温柔神色,只觉眸色冷静沉稳,仿佛又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个孤家寡人。
他道:“朕的家事已有决断,如今来谈一谈国事罢。那些北燕刺客,宋池已带人审完了。”
“何人?”贺九安眨眨眼睛,“可是北燕二皇子?他借此机会行刺,再栽赃于他的大哥,一石二鸟,占尽好处。”
“朕本以为是他。”季珣摇了摇头,“只可惜,是北燕大皇子。”
他没与九安多说其中细节,只说是宋池审问。
其实北燕派来的人天衣无缝,他们并没问出什么,只是看着服制,朝暗探打听一番,知晓是周辞之人。
可他是重生而来,上一世在周辞登基之后,他才晓得他回宸路上派人行刺的,便是大皇子,不过栽赃于周辞。
“那陛下打算如何?”
季珣稍加思量,沉吟道:“命咱们的暗探在北燕放出风声,就说北燕二皇子周辞派人行刺。周辞定知有人栽赃,届时看他们狗咬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什么?”北燕大皇子拍案而起。
如今他面前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与尚记交易的那位钱老板。
他派去行刺之人久久未归,听钱老板汇报,才知刺杀未果,派去的人却并未全然自尽,在季珣手中落了不少活口。
“这可如何是好?”他拧紧了眉头,“若是他仔细审问,孤岂非在他手上落了个把柄?”
“殿下倒不必如此忧愁。”钱老板眼珠一转,“横竖这锅北燕背定了!咱们大可以将此事悉数推给二皇子。”
“你是说……嫁祸给二弟?”
“正是。”钱老板道,“本派去的人就特意穿了二皇子府中暗卫的服制,他们宸国之人稍一探查便知,更何况……您别忘了,南宸的公主,可是咱们的二皇子妃呢!她曾经为了嫁与二皇子,不惜与她的皇兄争执决裂,既已决裂,她又以夫为天,透露一二那皇帝的踪迹,也是理所应当。”
大皇子听着,自鼻间发出一声嗤笑道:“你说得不错,那便如此办罢。”
二皇子府上,暗探附耳耳语一番,本笑着的周辞当即冷下脸来。
“荒谬!本王连宸国皇帝何时来北燕尚且未知,又怎会派人行刺?他何时来的?来了何处?”
手下战战兢兢:“奴也不知……”
“没用的东西!”他俊俏的眉目凝成一团,又缓缓松开来,露出些许恍然,“定是他栽赃于本王!本王如今尚与宸帝有约,又怎会行刺盟友?可宸国若是信了那厮的说辞……岂非于本王不利!”
他思量着应对之策,“他们可有何证据?”
手下脸色苍白,道:“听说行刺之人服制与咱们府中一般无二,宸国上下深信不疑呢……”
周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暗火,一计登时涌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