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兔子来了。
哭得双眼红红的思虞跟着暗卫来到她身前,揉了揉泪水模糊的双眼,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她再熟悉不过此人的样貌。
面前之人,正是她暗自较劲二十余年的持盈。
可陌生,却是因眼前的女子,褪去许多青涩,多了些原本不属于她的沉稳与从容。
思虞愣神片刻,抽噎着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还未待她回答,她便又转身去问她的暗卫:“你不是说,无面罗刹已经等我许久了吗?他人呢?怎不带我直接见他?”
“这……”暗卫有些为难,挠了挠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思虞登时冷下脸来,颇有几分娇纵公主的跋扈态度,“事到如今,你们竟还拿我寻开心不成?”
持盈瞥见暗卫投来的求助目光,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帷帽戴于头上:“这样,你总该信了罢。”
思虞的目光不屑瞟来,而后怔住,旋即又化作震惊,道:“居然是你,当真是你!”
她再次摘下帷帽,冲一旁的暗卫摆了摆手。
暗卫颇有自知之明地退下,此间仅余她们两人。
“二姐姐,你可否同我说一说,你今日为何哭,又为何来寻我?”
“我……”思虞正要开口,话却梗在了喉里。
也许是自幼的好胜心作祟,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她过得狼狈,可她唯独不愿让持盈知晓。
持盈见她沉默良久,也没要说的意思,便自袖中摸出一封信笺,搁在案上,用一指轻轻推了出去。
思虞的脸色当即变得难堪,艰涩道:“我,我的信怎么在你这儿?”
“季珣是不会看的。”她平静道。
“你胡说!”思虞忽地拍案而起,“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会不看我所写到信件呢?”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般急躁?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持盈悠悠抬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思虞思量一番,一屁股坐在了持盈对面的石凳上,微微拽紧了衣袖。
仅这一个动作,持盈便知道思虞定是不愿再回王府中去,心下的把握又大了几成。
她再从袖中拿出一封密函,朝思虞递了过去。
“这是尚隐拦截又复刻下来的密函,你瞧瞧。”
思虞一把接过,半信半疑地打量半晌,遂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念道:“全城散播消息,宸国公主因和亲一事,与宸国皇帝生了龃龉,故而怀恨在心,知晓宸国皇帝微服来燕后,特软磨硬泡二皇子周辞,令其派遣刺客行刺……”
她念着念着,眉头蹙得越发地紧,砰地一声将手中的信函拍在案上,道:“荒谬!我何时如此行事?我又为何要刺杀皇兄?那可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哥哥!纵然我与他之间有意见相左之事,他断然不会害我,我也断然不会害他!这信简直荒谬!荒谬……”
思虞的吵嚷声回荡在院子里,她的心却蓦地一揪,继而泛起些星星点点的羡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