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庭院里,假山流水,云雾袅袅。
季言冬把舍院搬到这半山腰后,来他庭院里的人就少了许多。院中刚移栽过来一棵枇杷树,夏季的蒙蒙细雨里落的凄婉落寞。
院中的姑娘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棉麻长裙,她身形高挑,那长裙却刚刚过脚,她低头在细雨中查看那刚刚移栽过来的枇杷的伤势,裙摆浮动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季言冬就坐在那对着院子里景致的茶室里品茶。
那截白玉似的脚踝反着青灰色里唯一的天光,明晃晃地像一面镜子,照出雨后枇杷叶上心神不宁涤荡的露珠来。
他于是在那儿轻咳。
院中的姑娘听到了,轻柔地把那枇杷叶子放下来,施施然去了屋里。不过半分钟,她又从屋里出来拿了件男士外套过来,走到季言冬身后,不着痕迹地披在他的肩,对着院子里时不时过来的穿堂风说到,"季先生,外头风大,当心着凉。"
季言冬轻巧地带过她刚碰到的他肩头的手腕,他只需要身子微微侧出个弧度,她就能明白过来,轻巧地落在他的膝盖上,他手肘向上,提起她光洁的脚脖子,手掌握起的时候,她的脚脖子就充盈在他的掌心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搬到这荒僻的地方来。""自然是求您办事的人多,太过叨扰。"
他鼻尖轻轻的鄙夷一声,握着她时脚踝的手往下延伸,蜿蜒曲折的青筋像是要嵌进她的肉里,"是不是妄自菲薄了,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了他们看你的眼神。"
他说这话的时候,靠的很近,气息萦萦,黏湿地像是那夏夜雨后枇杷叶上混着的果渍。阿茵下意识地用手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她这点对于他的防备和距离让他眼眸变了变,于是他另一只垂落的手上来,摁住她的脖子,手掌天然形成一个支撑,迫使她抬眼看她,不能转移眼神,“还是说,你还是希望,住在原来的地方,看我那屋里人来人往,谁都能停下来,对你随意打量一番,像只饿狼一样,直勾勾地把心思露给你看。"
他说的一字一句,很慢,手甚至像抚摸一只猫一样,在她后脖颈来回,”每一个眼神里,都透露出对你的渴望,他们都想睡你。"
屋檐底下时不时低落雨滴下来,阿茵润了润干燥的唇,&
#34;您说笑了,我只是仰您鼻息生存,不起眼的,就跟这株移栽过来的枇杷树一样,没您这院子,生在外头,就是株结不出果子的野树,有您这遮天蔽日的墙头,才有花好月圆雨后空灵的清澈罢了,一切,全是仰仗您给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讨好。但偏偏你看她神色,那低眉顺眼里的眼神里却不由地还能看到那点傲气。
那点傲气打从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在。
他知道她从未真心实意,可偏偏是这样说的,也能让他心情好些。
于是他会有难得的几分亲昵,揉着她盈盈地发,难得温柔地问:"饿不饿?"她会点头,因为她知道他问这个话,是要带她去吃饭的意思。
于是在不曾有日暮熏染的那天,他带她去吃了一家杭帮菜,也在烟雨空漾的山色里,在人工构造的江南水乡的柔梦里,他给她的碗里点着东坡肉,问她有没有下过江南,去过杭州。
"不曾去过,但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想来,杭州应该很美。""不曾吗?"他吃的少,早早就放下了筷子,"有没人说你,不像是北边的人。"
她抿着唇轻笑,"不过是东施效颦,您知道的,吴老板从前在苏杭做的是茶叶丝绸生意,我总要合着他的意讨好些。"
她说的没错,他们会提那些过去的事,不是阿茵提,而是季言冬更爱提。
别人从来都忌讳提及露水情缘里的过去,但对于他们来说,一切却又显得那么稀松平常,好像谁越能云淡风轻地说起,谁就能在这一场场风月往事里更胜一筹一样。
深黑无边的夜里,他从前抖着事后雪茄上的灰,拧着眉头问她,是跟吴勿做更欢愉,还是跟他做更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