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顺势将药包从秀纱手上拿过来放在案桌上,“听说你上火了,这是我前些阵子喝的下火的药,特意带了几包过来。”
“来人,拿到后头熬一碗过来。”刘启温和的笑着说。
“这就要喝吗?”刘嫖有些诧异,接着补充道:“里头可是放了十足十的黄连,你喝了这个怕是连用膳的心思都苦没了。”
“这些天喝了不少的药,不差这一碗了。”刘启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这么说,刘嫖也不拦了。
害,反正她是提醒了的,不信邪就尝尝呗。也叫他感受一番当初她喝药的痛苦。
“这两天总想找个人过来说说话。”刘启颇有些感慨,“思来想去的就只有阿姐了。”
“想找个人说话还不容易啊。”刘嫖回答:“前头有大臣,后头有妃嫔的。”话音刚落她就缓过神来了。这可不是未央宫,大臣要宣召才会过来,妃嫔更是一个都没带。
“阿姐莫要打趣我了。公主府又不是远在天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必我细说了。”刘启垂下眼去,身子往后歪了歪,顺势将手中的竹简扔在案桌上,“有的像见着鲜花的蜜蜂,嗡嗡的呱噪。有的就跟个地里的黄牛一般,闷着头但凭吩咐。往日有点小聪明且能说上几句话的人,现在也学着战战兢兢的回话告罪了。”
刘嫖不知道这话是在说前朝的臣子还是说后宫的妃嫔,或是两者都说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唯有阿姐是我至亲,有些话也只能跟阿姐抱怨了。”刘启“唉”了一声,“就是怕阿姐嫌我,怪我一路疾驰的叫人将阿姐接过来。”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什么忠肝义胆刚正不阿的孤臣一般,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见她托孤一样。
刘嫖信他才叫见了鬼。
皇宫上下谁不知道薄妃去世后她同王娡的关系较好?陈融在宫中读书可是同刘彘一起住在昭阳殿偏殿的。
这个时候叫谁不好非要叫她过来聊天,意味着什么还用猜吗?
“要我说你也不必烦躁。名头在那立着呢,拿一条出来就够用了。”刘嫖回答。
“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刘启笑了下抬眼看着她继续问:“不过,阿姐不妨说说,什么名头只一条就够了呢?”
“立嫡、立长,”刘嫖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还有,立贤。”她摊开手来,“这三个词少有能聚在一处的时候,端看陛下看中哪一条了。”
“后宫无主,立嫡自然是妄谈。就只剩下立长和立贤了。不过朝中大臣主张立长的居多。”刘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阿姐觉得是立长好还是立贤好?”
“立长的话,属临江王或是二皇子为长。立贤则没那么多说法,谁最聪慧最有帝王气便立谁呗。”刘嫖没有直接说自己主张哪一个。
“听阿姐的意思是觉得立贤为好?”刘启不动声色的问道。
“要是长子有贤能的话,陛下就不会这样头疼了吧。”刘嫖回答。
“说的也是啊。”刘启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来行宫前我查阅了宫中皇子的功课,询问了他们有关匈奴以及各地诸侯的看法。阿姐不妨猜猜谁的回答我最属意?”
“旁的皇子我又不熟,你要问的话,我也只能猜是不是四皇子刘彘了。”刘嫖继续摊手。
刘启笑了下,好似十分满意的样子。
“我觉得四皇子刘彘跟你小时候还挺像。”刘嫖笑着说道:“还记得我们在代国的时候吗?春日里去行宫打猎,你可一点都不怕。前些天四皇子在园子里避暑,在我那珍禽园里拿弓箭射鸭子,提着猎物的样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的儿子可不是跟我一样么。”刘启心中很是欣慰,笑的也比刚刚要高兴的多。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从后头提着药过来了。
刘嫖有点心虚又有点幸灾乐祸,咳。
“噗。”刘启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一旁的春陀赶紧从袖中拿出手帕呈上去。
“我想着这里头能放多少黄连,”刘启擦了擦嘴道:“这是把整个药房的黄连都放进去了吗?”
害。当初刘嫖为了自己下火能快些,特意嘱咐了郎中多放些药材。黄连下火药效最好,所以放的贼多。不苦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