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无奈只能答应着,吩咐人从里头拿件长袍出来给刘启盖在身上。
“彘儿。”刘启叫住了往殿中去的刘彻,“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刘彻停下了脚步,转身正对着刘启回答:“娶亲、尊敬太后、提拔田蚡,还有窦婴,儿子都记得。”
“那就好。”刘启欣慰的说道:“你记得,做皇帝,绝不能被人掣肘。朝堂的势力再强,不能叫他们越过你去。等到大权独握的那天,就是你实现抱负的时候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有的学,最要紧的是学着蛰伏。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刘彻拱手郑重的回答。
刘启冲他笑了下接着又冲他挥了挥手。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的很。不过,他相信将来刘彻能做的到的。因为这是他的儿子啊。
曾经,孝文皇帝就是这么教他的,而他也这么教自己的儿子。
传承啊,这就是皇权的传承。
刘启面对着阳光,彻底眯起了眼睛。
不得不说刘彻来的恰是时候,他临终前最想见的,不是太后、不是皇后、也不是那些个大臣,他最想见的,就只有这个儿子,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儿子。
能替这个孩子打算的事情,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叮嘱也说完了。
好啊。现在是他一个人的时间了。
刘启扬起一个笑脸沉沉的闭上双眼。
真轻松啊,好像从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他老了,也到了临终大限的时候。可是在虚无缥缈的梦里,他好像又年轻了起来,玄黑的头发,年轻的身体。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老师,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他们似乎在阳光下,他们又似乎在云彩里。他们好像在笑,在朝他招手。
好啊,他们都在等着他呢。
春陀在屋檐下站着,金色的阳光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哎呦,今天这个天是真好啊,晴朗的都有些不像话,也难怪陛下要在这里晒太阳。
今个早上陛下还咳血来着,就连早朝面对众多的大臣也失了态,一直咳嗽个不停。可是等罢了朝用了饭又喝了药,陛下的面色突然就红润起来了。
春陀见坐在榻上的人没有声响,便轻轻的依靠在门框上。
好啊,陛下好,他们这群奴才才能跟着好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春陀突然惊醒起来。瞅瞅太阳,已经往下坠了。阳光太好,晒的他也有些困顿。他在心里算了算,估摸着过去了有半个时辰。
“陛下,日头西斜,奴才扶您回去吧。”春陀这般说着,走到矮榻前压低了身子说道。
可是榻子上的人脸上带着笑意却不曾说话。
春陀心里顿时打鼓一般,他颤抖着身子,轻轻的拉了拉刘启的衣袖,“陛下?陛下?”
可是刘启却再也不能做出什么反应了。
春陀一下子跪倒在地,霎那间老泪纵横,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极端的尖利。他哀嚎着,给坐在榻子上的刘启重重磕了一个头。
“陛下,殡天了!”
此时,长乐宫的小花园内,窦漪房也在晒着太阳。
要怪就怪这样的阳光太好了,明媚的让她这个如同枯枝烂叶一般的老人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端庄的跪坐在锦被覆盖的席子上,手边上就是一盆盆的鲜花。远远望过去,她好像跟鲜活的脆嫩的花圃融为了一体。
窦漪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翠绿的青嫩的花草味道。
近来,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