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自那日太医来过之后便被看守了起来,除了饭食供应和太医,其他人不得出入。
陈若华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差。头几天还会碎碎念着祈求神明保佑,保佑刘彻的身体能够康复,但到后面就直接神色阴沉闭嘴不言了。
刘嫖看着自家闺女一天天的沉默寡言和消瘦,内心也不是个滋味。说实话,她现在也不敢笃定宣室殿的情况,内心焦虑不已。
倘若刘彻真的英年早逝,那她们这群人还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子。尤其是陈若华,将来岂不是要守活寡?
不过刘嫖也在猜测,这种猜测基于她的母后窦漪房。毕竟是历经三朝的太后,又有虎符傍身,她相信自己的母亲总会保全宫内所有人的。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窦漪房拿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来安朝堂,日后给陈若华过继个宗亲的孩子。差一点的情况就是下头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犯上作乱,不过他们全部住在皇宫内倒不用担心安全,只不过汉朝怕是又要飘摇着生出动乱。
刘嫖搂着自家女儿,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感受到自己的脖颈间湿漉漉的一片后,她将陈若华抱的更紧了些。
“没事的。”刘嫖轻柔的跟陈若华说道:“相信你的祖母,也相信我。有我们在,一定会保你后世无忧的。”
陈若华抽噎着,如同幼童一般紧紧的抓着刘嫖的袖子,整个人都埋在了刘嫖的怀里,良久后,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未曾干涸的泪痕。
“母亲,要怪就怪我不曾给陛下生下一男半女。”她说,“不过你放心,若是陛下真有个不好,我也一定会好好活着。有我在,我们陈家、窦家就会在的。”
刘嫖看着她,动容轻柔地给她擦了擦眼泪。
此时未央宫的宣室殿后殿,窦漪房正在一方榻子上坐着,刘彻身边的大太监余文正在给她念诸多大臣呈上来的案牍。
旁边帷幔兜叠垂下,将里间床榻的情形遮了个七七八八,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躺在上头的一个人影。
“雁门太守来报,说近来匈奴蠢蠢欲动,有匈奴人越过边境侵扰附近的村庄,抢夺粮食和牲畜。”余文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窦漪房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难不成他们还去联络匈奴人了?”良久后她继续说道:“看看朝廷的官员呈上来的东西吧。”
余文哎了一声,接着换了一份案牍继续念道:“未央宫卫尉、岸头侯张次公请求太皇太后懿旨,欲带兵前往边境驱赶匈奴。”
“不说边境郡守和戍边军,只说单长安便有三处军营,十几位将军,难不成还缺了他一个卫尉?”窦漪房嗤笑一声,“这是想要带兵打仗啊,还是想要我手上的虎符?”
余文拿起另一个,刚要开口,但触及案牍上的内容一下子就卡壳了起来。
“怎么了?”窦漪房不愉的瞥了他一眼,“上头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吗?”
余文顺势磕了几个头,冷汗直冒沉声说道:“陛下迟迟不曾上朝,大臣心有疑虑。此番案牍上说,说众大臣及列侯联名上书,请您请您,稳固国本”
“他们举荐了谁?”窦漪房不咸不淡的说道。
“淮南王刘安!”
窦漪房笑了,脸上又喜又怒,“听听,听听。”她拄着拐杖沉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本事,才一个来月就沉不住气了。不过也真是难为了他,远在淮南都能将这些人搜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