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陛下,您先去暗室看看吧,看完您会明白臣的。”风隐尘话罢,起身径直回自己寝殿,没有回头忘他一眼。
暗室?祈珩就是在暗室被风隐尘带出来的,那个地方常年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巴掌点空间,不是什么好去处。
师父,你究竟是怎么了?不行,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待着,要是真出什么事,对我……对整个七曜都是巨大的损失。
世人眼中的风隐尘是完美的,他是降临世间的仙人,不老不死,几乎无所不能。天灾人祸也不必忧心,只要有国师大人在便可以避免灾厄的发生。
传言国师在七曜开国时便存在,他对于七曜非常重要,重要到民间节日都会为国师祈福,连帝王都不曾有这种待遇。
或许孩童老叟不知新皇的名姓,但一定知道国师风隐尘。
铛铛铛……
祈珩在偏殿换了身常服,轻轻叩响门扉,“师父,我不记得暗室的位置,你带我去好不好?”他撒谎了,那个地方令他永生难忘,怎会忘却。
门后传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过片刻门被打开,风隐尘双手整理外衣,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腰间,他见祈珩愣神,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陛下?”
“……师父,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吧。”他将门关好,跟在师父身后,一蹦一跳努力模仿从前的自己。
“……”风隐尘摇摇头,转身抬眸,想触碰他的肩膀又硬生生停止,“陛下,你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
二人的对话停止,自从三年前祈珩搬离神隐殿,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师父总说他沾染上权利的气息,不是原来单纯的男孩。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权利的味道一旦沾上便无法逃离,谁不喜欢掌控全世界?
二人一前一后,在偏僻的宫殿行走,漆黑的夜里突兀地出现一丝光亮,那是国师大人的小法术,可照亮一定范围,非常实用的技能。
夏日晚风温柔且清凉,带有植物独有的清香。轻轻吹过皮肤,带走热量,人也清醒几分。树叶发出沙沙声,仿佛在低语。
祈珩接住一片随风飞舞的柳叶,在衣服擦拭几下,放在唇边吹奏乐曲。他眼含笑意地望向前方的身影,期待那人会如从前般呵斥他,不能把脏东西放嘴里。
风隐尘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直向前走,他有些失望,狠狠揉捏那片柳叶。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金銮殿,有几队侍卫在巡逻,他们将侍卫全部打发到宫道,并紧紧关上大殿的门窗,不放过一丝空隙。
风隐尘转动书架上的机关,墙壁随之震动,缓缓升起,出现一条密道。密道狭窄而深幽,两侧粗糙的石壁上布满岁月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微微散发的霉味,似乎多年未曾开启。
他们走进密道,砰一声,密道大门关闭。
随着深入,密道越来越宽敞,积厚的灰尘遮盖住原本华丽的装饰,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后就是祈珩曾经待过的暗室。
祈珩用手推了推,铁门已经完全锈住,有钥匙也开不了,他后退几步,后腿发力,一脚踹开铁门,飞溅的尘土呛得他们睁不开眼。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被锁链困在那里,思绪也被拉到过去……
……
宁康十年,宣历帝宠幸一舞姬,次年舞姬生下一龙子。襁褓中的婴儿有一双特殊的紫眼睛,看见这双眼睛的人都遭了厄运,轻则见血,重则残疾。
婴儿被认定为灾星,宣历帝赐死他的生母,但灾星却在国师的劝说下留下性命。在灾星满月之后,将其双目裹上白纱,关在暗室中不见天日。
他那时没有名字,吃不惯穿不暖,每三天才有一顿饭,还是馊食。他饿急了便啃咬自己的胳膊,一年四季都是血淋淋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