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归见他一口一个死字,晦气的很,却又不忍斥责,病中之人本就脆弱,容易心生消极,楚不归只能尽力安抚他,“别说瞎话。”
“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对我说一句真话吗?”叶星河直直看着楚不归的眼睛,“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楚不归被他问得心乱如麻,只能避开眼不去看他,也不想再同他交谈下去,见他刀口处的血止住了,将布团重新塞回叶星河口中,再次下了刀子。
可怜叶星河一句话被堵在口中,又迎来一次钻心之痛,他没忍住,一把扯开布团,凑近楚不归,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咬得用力,两颗虎牙隔着衣服陷进肉里,楚不归痛得一震,手底下却稳得很,一点没歪,在叶星河下嘴的同时,成功取出了第一枚凤翎箭。
第一枚取出来后,接下来的两枚就轻松许多,楚不归的肩头沁出丝丝血迹,叶星河痴痴瞧着,道:“流血了。”
“无碍。”楚不归忍住疼。
“你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吗,没有一个人能令你乱了心神?”叶星河今日话似乎尤其多,楚不归抬眸看他一眼,瞧出他眼底满溢的情愫,一下子乱了心跳,他借着取药侧过身去不看他,“别说话了,保留体内。”
叶星河却在他侧过身去的时候,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楚不归大惊失色,刚要出声,就感觉叶星河的手指摸上了他肩上被咬破的地方,他轻轻摩挲了片刻,居然凑过来,亲在了那道伤口处。
叶星河的唇冰冷干燥,贴在楚不归的肌肤上,宛如一道烈火,迅速烧遍他的全身,楚不归一下子僵住了,忘了怎么动作。
叶星河蜻蜓点水地亲了亲就离开了,楚不归肩膀被咬出了血,叶星河的嘴唇上也沾了血,原本苍白的唇色一下子变得艳丽起来。
楚不归只看了一眼,整颗心都砰砰直跳起来,热意一直蔓延到耳后,楚不归又恼又羞,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叶星河,你做什么!”
叶星河却闭上眼,躺了回去,“继续吧,还有两支。”
楚不归知道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只好将万般情绪憋在心里,努力尽着一个医者的职责。
三支箭顺利取出,楚不归给叶星河的伤口处敷上药,用布条包好,外敷的药粉带有止血镇定的功效,叶星河很快便睡了过去。
楚不归收拾好东西,才顾得上自己,他解开衣服,查看了一下肩膀上的咬伤,好在伤口不深,也不再流血,楚不归寻出金疮药抹上,手指触碰到伤口处,总觉得莫名地烫,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叶星河的体温。
楚不归不禁回想起刚刚那个吻,如此无礼僭越的举动,换做别人,他大概早已将霜寒丝缠上了对方的脖颈。
他回头去看睡梦中的叶星河,因为流了太多血,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看起来脆弱极了。
楚不归一颗心软了半边,不受控制地走过去,手指停留在叶星河的眉眼处,轻轻描摹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但他知道,这种变化不是好事。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楚不归已经俯下身去了,他将自己的唇小心翼翼贴在叶星河的唇上,就像他亲吻自己肩膀那样,轻柔又虔诚地吻了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后,楚不归方觉困意来袭,方才替叶星河取箭,简直是身心俱疲,他知道叶星河这一觉恐怕要睡一个多时辰,便靠在软塌上,浅眠起来。
楚不归已经很久不做梦了,梦里的父母依旧年轻,父亲在外面不小心受了伤回来,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母亲总是背着父亲偷偷抹眼泪。
年幼的楚不归不明就里,拉着母亲的衣袖,仰着脸问:“娘,受伤的是爹,疼的也是爹,爹都没哭,你干嘛要哭呀?”
唐阮难为情地擦干眼泪,摸摸楚不归的头,笑道:“傻孩子。”
后来他的爹爹醒了,楚不归还跑到爹爹面前告母亲的状,“爹,你再不好起来,娘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这孩子,净瞎说。”唐阮闹了个大红脸,羞怯地去看自己的夫君。
江怀璧哈哈大笑起来,将妻子拥入怀中,摸着儿子的脸,对妻子笑道:“咱们儿子傻乎乎的,将来也不知会为谁哭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