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向晚忽然抬头,直直看进银发人的眼睛。
“——哦不,不是虚假的。这是我的生命,我来定义什么是真假,我决定:每天的死亡,就是真的。
“我听传闻里说了:触碰白色冰裂瓶,意味着感官已受到篡改。那么我否认,自己摸到了那个瓶子。
“这就是我的真实,我的每天一死,我的生活——即便是你,去伪存真的白瓶仙子,也不能夺走。”
说完,向晚一转身离开。绝决而轻盈,就像未曾与人交谈、就像身后从未有事发生。
留银发人衣袂翻飞在山风里。
不远处的栀子,轻轻地、沉静地看着他。
》》》
片刻后,山腰上忽然有异动传来。
山壁“铛铛”发出震响,小径上的白石竟微微地弹跳起来。栀子眯起眼眸,脚下一动,霎时冲向银发人的地方。银发人正茫然环顾着四周,一回头,正正倚进栀子的怀里。他问:“这是……怎么回事?”栀子笑了笑:“这片红色小亭廊,本来就不像平常的地方啊。”也正是此话一出,空气里赫然炸响,一个尖锐的人声凭空穿出来:“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仙山上什么时候多出这么条白石头路了?!!”
两人站在亭廊的荫蔽里,看着一个气势汹汹的胖人影出现在小径上。
手里提了把砍刀。
是一个中年女人,不知怎的有些面熟。银发人沉眉:“在哪见过?”栀子点点头回答:“先前在山下客栈,看到她冲下山揪住两个小孩子。就是宴会时候,你投喂过的那两个。
“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吧。”
银发人一愣,有些钦慕地抓住他衣摆:“这都能看出来?”“嗯。他妈妈摁着他,对着腿和屁股使劲拍:‘你到哪蹭的这么多土?!太恶心了快拍掉!’”栀子眨眨眼睛十分敬佩:“爱干净。是个好人。”
银发人:“……她拿了把刀呢。”
栀子看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你好意思说别人?”
银发人:“……”
他们从暗影中出来。那两个孩子是峦先生的徒弟,银发人又要和峦先生面谈,也许女人能帮忙带路。可两人还未走近,那女人却猛一声大叫:“什么破地方?到哪了这是,我还要去找孩子们呢!——咦,”她的表情变得茫然:“我的孩子们是谁……这地方好怪,我好晕——孩子们在哪里……”
栀子走到她身边:“您在找峦先生的小徒弟?”女人吓了一跳,回头一刀砍过来:“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进来的,要去哪里……”方才那几声响动,怕都是她乱劈乱砍弄出来的。栀子接过刀锋,两只手指夹在刀刃上:“不是什么地方,就在仙山啊,你看——”他背过手轻轻向廊柱上一划。刹那间眩光闪过,仿佛一颗光球在小径上爆开。待光影再次稳定,女人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亭廊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