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时把自己就是云若的事告知于云蔚,那么他必然接受不了,心中爱慕的人,竟是骨肉至亲,他将承受多大的打击呢?
所以她得给云蔚忘掉这些的余裕,最好他移情别恋,把和自己的纠缠牵扯抛诸脑后,那时才是相认的好时机。
十七站起身,转头去了云蔚的房间,云蔚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自己的房间住腻歪了,跟着她走过来。
可十七竟然反锁了房门,他敲门要进,十七沉下声说:“我今日乏了,想一个人睡。”
自表明心迹以来,这还是十七头一次如此冷冰冰地对他,云蔚不免也心里有气,“哦,你自个儿好好睡!”
随后他也反锁上了房门。
第二日,云蔚起了个大早,他想自己昨晚语气并不好,十七忙了一天,必然是疲乏的,他没有温柔似水地做一朵解语花,反而和十七闹起了脾气,是很不懂事的做法。
但推开十七的房门,却发现她早便走了,床铺迭得整齐,一点儿热乎气都没有。
一连几天,十七都是早出晚归,云蔚看不到她的人影,心里不禁慌乱起来,莫非十七知道了她就是云若?可若是如此为何不与他相认?
云蔚甩掉脑子里的顾虑,世上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杨善,他不会说,而杨善没有机会说,那么十七是必然不会知道的。
可她身上还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纹身。
云蔚双腿瘫软,他不禁连连猜想,十七背着他去了城里的花楼,和别的男人厮混之时,情动不已,随后发现自己后腰上的纹身,从而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登时,他心跳如雷,又酸又苦,他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现在的情况,不然好好的,十七为何冷落他呢?
想着想着,夜色渐浓,四更天的梆子敲过,屋外终于有了脚步声,云蔚及时冲出去,正好堵住回屋歇息的十七。
“你去哪里鬼混了?现在才回来。”
十七怕吵到别人,捂住他的嘴,进了他的房间。
白猫被这动静吵醒,竖起脖子瞅了他们一眼,背过身子又去睡了。
“我这几日有任务。”她解释说。
云蔚嗅过她的衣服,除了一股干冽的风味,再无其他,绷着的心弦才算放松,“姑且先信你。”
“什么任务?”
“门规不让任务外传,何况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见云蔚不再质问,十七轻轻呼出一口气,幸好自己戴着面具,否则以云蔚刁钻的目光,必然能看出她在撒谎。
门内倒是有任务派给她,可她一个都没有接,云蔚身怀藏宝图,又无自保之力,她得时时刻刻守着他。因为有心拨乱反正,她自然不能和云蔚腻在一起,应当拉开距离,所以每天早早起身,藏在客栈周围。
于是她看到了云蔚忧心忡忡地等待着自己,十七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便想给他找些事干。
“云蔚,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十七问。
“我不知道。”
“寻常人家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在读书,你想不想读书?”
云蔚想起自己学过的诗词歌赋,生出一股厌学之心,“可我已经读了不少书了。”
“不是你之前读的那些,是四书五经六艺,教人奋进向上的道理。”
云蔚懵懵懂懂,“我学这些有什么用?况且我是贱籍,又是逃出来的,去哪里读书?”
十七从怀里掏出一张户籍凭契,上面写明了户主年龄、籍贯、家口人数,朱砂官印鲜明,就差一个名字没有写。
“你想叫什么名字,自己来添。”十七把户籍放在桌上,“云州天屿山上有一家青云书院,我明日就去为你报名。”
“明日?”
云蔚捏起那张薄薄的纸,这是十七为他改换的身份,有了这张纸,他就不再是私逃的小倌,而是清清白白的商户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