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流水,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箜篌声,泠泠如玉。
绕过抄手游廊,到了内院,一名女子提着佩剑走出,见了他微微颔首,所有人到这全部停下,只允许他一人入内。
她走近的刹那,谢乘渊眸色轻眯,看向女子的脚步,左三右四。
每个人在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易容术炉火纯青,总有个人习性无法取代。
蝉衣和月砂最初出现在沈钰身边,冰月便将二人特征记录呈了上来,这分明是蝉衣的走路特点。
谢乘渊眸光一敛,看向前边那扇紧闭的门扉。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
……
屋内,玉兰冷香萦萦而绕。
玄袍男子进门时,沈钰微微抬眼,勾了勾唇:“云公子倒是好生难请。”
“朝中事忙。”男子低笑一声,并未解下帷帽,隔着屏风,声音遥遥传来,“让东家久等,是在下的不是。”
话落,他扫向一旁空着的小桌,淡笑道:“昨日来的公子还有茶喝,今日我来,便是连东家一杯茶都喝不上了?”
沈钰懒洋洋地执起手边的白玉杯,银山普洱的香味幽幽传来,“云公子无诚意在先,昭玉只能没礼数在后了。”
“还请多多海涵。”
她义正言辞,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年通信,一般会经过肖远之手再转给秋瑾,肖远是个会来事的,每回会按照送礼之数,附带一些珍品小物,当个讨喜。
难得京都是云惊鸿的地盘,他就是这么当的东道主?
沈钰淡淡,按了手边机关,屏风外一暗格忽然弹开,一沓账册放在那人面前。
“直接谈正事吧。”
“前些年殿下出本金,在下行商,约得是三七分,此行天下即将大动,待尘埃落定,昭玉愿奉还本金三万之数,换日后行运权五五之分,还请阁下回去与殿下相商。”
沈钰想过了,一旦裴序登基,天下大稳,她气势已成,必要提高自己的利益才是。
“四六分也不是不行。”男子轻笑一声,靠在椅子上,“剩下一分,便用来当梁公子的聘礼,也算是殿下的一份心意。”
屏风中传来一声低笑,声音轻慢而泛着冷意:“聘礼?”
“若是我的耳朵没听错,可否理解为这是用来聘我?”
玄色身影藏在一团浓墨下,让人看不清表情,慢条斯理中带着和晋元太子一众皇室子弟的矜傲,“梁公子对东家一见钟情,殿下愿成人之美,今日所来也是为了谈及此事,若东家愿意下嫁,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别说六个点,便是分七个点也不是问题。”
男人声音低磁,即便看不清容色,也知气度不凡。
可惜了,书信之词是会骗人的,与他通信这些年,本以为是个品行上端的聪明人,不曾想还是俗物。
而且这语气,她真是多听一分都嫌聒噪。
沈钰神情漠然,眉间裹挟着凉意,开口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冷傲,气势完全不输对面。
“一个商行而已,还不值得我牺牲至此,大不了不要就是。”沈钰抬眼:“只是想不到能走入民间扎根的殿下,也会动用皇权欺压,我不稀罕那点名位,云公子怕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