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走到那处,手指了指一旁较小一些的问:“这个是多高的?”
“回施主,此灯约莫一尺,虽不如两尺的大,心意也尽够了。”
晋元太子眼神微凝,福安到底是罪人之身,太大的容易引人注意。
他淡淡道,“那就选一尺的。”
提字的时候,需要写上逝者的生辰八字。
晋元太子落下福安公主生前小名,又在灯罩底部添了公主名位二字。
只是有些小,不这么容易叫人瞧清。
姐弟一场,他终究要尽些心意,更何况这如今是皇后的一块心病。
二人伏在案前时,周围伺候的人早已退了出去,四周静悄悄的。
等晋元太子落下最后一笔,诺大的佛祖金身后,忽然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颀长,分外熟悉,走近几步,才瞧清面容。
竟然是裴铮。
沈瑶脸上下意识闪过几分慌乱,六殿下怎么来了?
她这几日借病不见,如今却陪着太子过来供海灯,这样一来,说过的话登时全部变成谎言。
裴铮面上含笑,笑却极冷,“殿下真是好兴致,光天化日与女子在庙宇幽会不说,还敢给罪人供海灯,你这是对父皇的处置不满意?还是心生不满,早有异动?”
晋元太子拧着眉,裴铮定是因为前些日子荆州刺史一事,派了人专程盯他,不过那又如何,他一个皇子还能越过自己的身份去么。
“本宫已经是太子,何必对父皇心生不满?”晋元太子抬头看他,浅讥:“倒是六弟,想来荆州刺史满门抄斩还是没唤清你半分清醒。”
裴铮沉吟,忽而大笑:“太子?不过你很快就不是了。”
他慢慢走来,“殿下就不好奇,若是让世人皆知太子护着燕北罪人,这等私德有亏,情理不分之人还能坐稳燕北太子之位吗?”
“裴铮,你疯了!”晋元太子拧眉,“裴家要是在民心中失信,你以为你能捞得到什么好处?”
对面满不在乎的轻笑,“失信的从来是你,不是我。”
裴行远能以大义灭亲留名史册,他何尝不能刀尖舔血,试它一回?
他骤然沉下双眸,对着身后喝道:“来人!还不快将此等有乱贼之心的人拿下!”
晋元太子不由心头一跳,他今日私服出巡,并没有带太多亲卫。
不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晋元太子从怀疑到背后泛起冷汗,仅仅只用了一个眨眼的瞬间。
裴铮怎么敢的?!
正想着,屋外的太子近侍忽然没了动静,门被一阵风吹开,血腥之味扑鼻而来。
三三两两的尸体倒了一地,泛着灰败的死气,晋元太子终于意识到了悬殊之差。
此时院子的后山上,正密密麻麻地站着十几名死士,都是裴铮的人。
晋元太子怒道:“你竟然想杀本宫?”
不错,上钩了
没等听到答案,山上之人纵身一跃,落在了院子中。
裴铮唇角的笑意还未散去,就瞧见其中一人手中银光一闪,登时朝自己刺来。
这是他多年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