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剑尖,被一只雪白又娇嫩的小手攥住了,霎时间,掌心鲜血淋漓。
倪酥握着剑尖,眼眶红的厉害,泪珠和断了线似的,不住摇头。
惹怒一个疯子,绝非明智之举,可她要赌,赌裴郁彻底厌恶自己,再也不愿见到自己。
“首辅大人,请三思……”
裴郁似乎有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凤眸缓眯起来,那张神采艳绝的面庞,此刻沉静的可怕。
奇怪的,低沉的笑声传来,诡异又突兀,他眸光犹染血,缓缓吐字:“真是伉俪情深。”
冷血恶蟒一般的神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女郎,他又忆起,三年前她决绝的神色,以及那杯她亲手递上的毒酒。
对这个女人不该再心软了。
他收了剑。
“再不会有下次了,若皇兄再自以为是的揣测,我不会再让你安安稳稳坐在这个皇位上。”
裴郁斜睨了眼少帝,恢复波澜不惊,淡淡开口:“染指旁人的妻子,这等特殊癖好,我没有。”
裴闻悻悻起身,顺势将受伤的女郎揽入怀中,似乎不愿相信他真的这般断情绝爱,微颤着声发问:“六弟真就再无一丝怜惜?”
裴郁没有再给倪酥一丝眼神:“此生此世,本官与皇后再无半点干系,旧情更是无稽之谈。”
寒风瑟瑟,男人的声音随着他的离去逐渐消逝。
裴闻惊魂未定的扶额,气息不稳间胸口剧烈起伏,而他怀中的女郎却松了口气,将刚刚那些话,一字不拉的记在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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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坤宁殿,倪酥的身子还在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
前头的三月间,她偶感风寒断断续续病了几次,好的温吞,今日又在太液池经历了那一遭。
果然,傍晚时刻就发了热。
她一连卧床好几日,病气不见减,少帝也只是来了一次。
有人轻握住了她包着纱布的右手,女郎被吵醒,眉黛微蹙。
裴闻瞧着床上悽悽楚楚的女郎,粉黛未施,六分病弱气,娇弱似被碾轧过的小白花,见到他也只是勉强睁开眼。
他将人扶起,手指摩挲着女郎掌心的伤口:“那日在太液池,首辅说他对你再无一丝旧情,皇后信吗?”
温柔的语气,可倪酥却在那双温润的眸子捕捉到了一丝厌恶,是啊,他也从未问过自己那晚到底经历了如何的侮辱。
也从未信任过她。
“是陛下自己不信,又何苦要反问臣妾?”
女郎声音一贯的软绵,袅袅柔柔,哪怕与人对峙,也无半分气势。
裴闻敛了笑意,冷冰冰地盯着她:“你在怪朕?是怪朕当年拆散了你们的姻缘,还是三年前逼你杀了他。”
她唤他“陛下”,澄澈发红的杏眼,似有无尽的委屈与不甘:“三年了,臣妾尽心竭力做好陛下的妻子,后宫之事一应俱全,全心全意辅佐,可陛下呢?陛下对臣妾有过一丝信任吗?”
裴闻面色依旧,只是握着女郎柔荑的手微微发力,惨白的纱布渗出丝丝鲜血:“向朕证明你的贞坚不二……”
“那就杀了他。”
“三日后,皇后随朕出宫祈福,是个好机会。”
一把雕刻着青鸾鸟的短剑被塞进女郎掌心,她纤长的指尖轻颤着,脑海里都是少帝临走前那句。
“对朕不忠的人,朕不会留,她的家族,更不会留。”
她的死轻于鸿毛,可阿爹已经不在了,能护好母亲和弟弟的唯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