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殿外,得知萧楚曦还未用午膳的岑思卿,双手缠着绷带,端着一碗热汤,独自悄声走了进去。
刚走入殿内,便听见一侧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了萧楚曦和巧儿的说话声。
“小姐,下次您别这样了。”巧儿的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忧心:“晏王殿下也急坏了。”随后,便是一阵安静。
岑思卿以为二人已经说完了话,便向着寝殿一侧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却又听到了萧楚曦的声音。
“我不过也只是出去了半日。”萧楚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小姐,殿下听说云岚阁倒了,担心小姐你去了那里,所以特别着急。”巧儿连忙替岑思卿解释道。
而岑思卿端着手中的汤,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此时,房内的萧楚曦回想起了自己在云岚阁的一片废墟中看到岑思卿的模样。岑思卿的双手沾着鲜血,与自己四目相对时,萧楚曦在岑思卿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复杂又熟悉的情绪。
那种情绪,萧楚曦曾经在施炁的眼中看到过,也在六皇子的眼里见到过,今日,她终于在岑思卿的眼眸中也窥到了。
便是那一刹那的察觉,令萧楚曦对岑思卿的看法,有了微妙的改变。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嘴硬地反驳巧儿道:“他不过是因为我是萧家人,才会对我如此上心罢了。若我只是寻常官家女子,今日他必然不会如此担忧了。”
听到萧楚曦的话,岑思卿神情沉郁,心头涌上来的是一阵深深的失落。
尽管,萧楚曦心中明了,自己今日见到的岑思卿,与从前在皇宫和望月楼中见到的岑思卿已经不是同一人了。但她还是不想承认,或者说,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岑思卿对自己动了真感情。
“小姐!”巧儿有几分着急地为岑思卿抱屈道:“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是真的担心您才会如此的。我相信,即便小姐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殿下对您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差别的。”
“那也是因为我好。”萧楚曦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于是故意带着玩笑的语气,对巧儿打趣地说道:“从前,逸礼哥哥待我也好,这就说明,我值得别人对我好啊。”
闻言,巧儿有些不满地赌气道:“小姐,我们殿下与六殿下可不一样。晏王殿下是您的夫君,自然待您要更好些的。”
萧楚曦听到巧儿这么说,忽然一时语塞。她这才想起,自己从未将岑思卿视作过自己的夫君。
萧楚曦这才意识到,自己要刻意维持的这段关系,但在旁人的眼中是如此的自然。于是,她喃喃自语道:“确实,他与六殿下,不一样。”
然而,岑思卿默默地站在原地,听到了萧楚曦的这句话,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苦涩。他内心早有准备,但当真相摆在眼前时,仍然难以承受。
岑思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碗汤,转身又默默走了出去。
素荷还守在门外,见岑思卿走出来时手中依然端着那碗汤,神情忧愁。素荷还未来得及询问,岑思卿便将手中的汤碗递还给了她,默然离开了。
素荷望着岑思卿孤寂而疲惫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
古塞国皇宫,矗立于险峻的山峰之巅,与深邃的凌渊河相对。
一座巍峨的巨石宫殿傲立山巅,如巨兽伫立,威严而霸气。青铜大门高耸入云,铸成的国徽闪烁着岁月的痕迹,见证了古塞国的兴衰荣辱。
一道巨大的青铜大门横亘在入口,上面镌刻着古塞国的虎头国徽,承载着古塞国几代君王的荣耀和传奇,彰显着古塞国君王的威严。花岗岩砌成的皇城外墙,坚韧而可靠,可以抵御一切外地侵入。暮色笼罩下,古塞国的皇城内古树参天,散发出原始而坚毅的气息。
此时,古塞国的君王索尔坦正独自在寝殿内喝着闷酒。大殿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古老的兽皮和战旗,弥漫着浓郁的荒野气息,烛火映照下,与虎皮地毯和狼头装饰相得益彰,都展现出一种粗犷而豪放的氛围,亦像是生人勿近的一种警示。
象牙和梨花木打造的主位之上,索尔坦手持金杯美酒,却似乎没有半点品尝的兴致。他的眉宇间带着浓重的忧愁,深邃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满和愤怒。
一阵冷风吹过,令烛火摇曳,投下深深的阴影,索尔坦的神情也变得越发阴郁。
一想到古尔佳琴与五皇子岑逸安的这场婚事,索尔坦便觉得不痛快。原本,索尔坦想利用与岳国的联姻,不仅平息两国战事,也想在地理和人情上牵制岳国。但如今,这门婚事不仅令他的堂弟涅木朗命殒他国,还令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毫无希望成为岳国君王的无能之辈。索尔坦自是不甘心,他哼了一声,用力一握酒杯,酒液溅洒出来,洒落在虎皮地毯之上。
既然岳国如此,索尔坦觉得自己也无需再将自己的野心隐瞒。一丝冷笑掠过他的嘴角,映照出他内心深处的觊觎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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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索尔坦随即喊来了殿外的守卫。
“去,将军师即刻请来。”
***
自从索尔坦得知五皇子身有残疾,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好像接受了一切,但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却难以掩饰。因此,五皇子在古塞国的皇宫中备受冷落和排挤。就连他的妻子古尔佳琴,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少有亲近。
如此的生活,令五皇子不仅思念起曾经在岳国的一切,也对岑思卿的恨意逐日递增。他至今以为,自己如今这样,全都是因为岑思卿出的和亲之计。他无法忍受岑思卿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将他置于这种境地,心中愤怒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