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姜高帆真正看好的是,东豫的皇位,最终会为司空月狐所得?
姜高帆料到冉朱孤会来见他。
姜泰固然对冉氏部忌惮提防,可一时间也难以撼动这株参天大树,又因为用迎回姜漠、解除对文太妃的软禁这两个条件与冉氏部暂时达成了和解,此时姜高帆与冉朱孤见谈,倒没有必要鬼祟偷摸,可当着尚臣府等众多僚臣的面,冉朱孤自然要提出一个合理的来意,他提倡,纵然国君效华夏国丧之礼为太尊举丧,不过接下来的葬仪,还是应当遵循羌族旧典,举行天葬。
这议题很敏感,姜高帆于是顺理成章摒退了僚臣。
“大尚臣究竟择谁而主?”
当仅有两人面对面时,冉朱孤直奔主题。
“我不择主,我只择敌。”面具掩盖下,姜高帆只露出一双出奇平静的眼睛。
“择敌?”
“倘若洛阳不失,我或许不至落得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下场,北赵是我的敌仇。”
“大尚臣可真敢说!”
“如今天下,分裂七国,北赵、北齐、北汉均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东豫也自然不甘将半壁江山也拱手相送,如冉公这样的勇将部领,其实也难以断言成败胜负不是么?”
冉朱孤冷哼一声。
姜高帆似乎并不介意对方冷漠的态度:“日后局势难料,但于我而言,只要北赵一败涂地我这数十载就不算苟活。”
“你觉得姜泰为君,我朝会永屈于北赵之下?”
“北齐已先与东豫议和,两国之间暂时不会开战,我以为如果北汉与东豫联手,才足以先将匈奴二部征灭。”姜高帆一本正经地分析着七国形势,但其实是在胡说八道:“姜泰虽想成为天下霸主,但他的主张,一直是先灭东豫,他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这样说,冉公可认同?”
“那你为何要助姜泰夺位?”
“我不助姜泰夺位,又怎么能够从一介兵奴跃升成为一国重臣呢?我如果只是一介兵奴,敢问镇原王会采纳我的献策么?”姜高帆的一根手指头,不轻不重敲打着桌案:“如果镇原王没有冉氏部佐助,必定一败涂地,可北汉既有冉氏部,有冉公坚定不移辅佐镇原王,其实镇原王反败为胜是迟早的事,姜泰连一国的王位都难以坐稳,哪里可能成为天下霸主?
我承认,如果我没有的筹划安排,镇原王不会求庇于东豫,我这么做,归根结底,就是想促成北汉、东豫结盟先灭北赵及北晋。”
“大尚臣这话恐怕不实吧,你分明是想暗助东豫,逐一征灭六国部盟!”
“我为姜泰立下这么大的功勋,尚不能获赐一兵一卒,东豫的权阀更比北汉的羌贵势大,难道我仅仅只是促成了两国结盟,就能获得东豫帝君更多的功赏不成?还是说,冉公以为,东豫有那么大的实力趁北汉内争,直接攻下长安后,还能阻挡住六部联军的抗击,稳守关陇不失?”
冉朱孤又一声冷笑。
他当然不信姜高帆有此能耐,以一人之力,就能助东豫征灭大汉。
这场谈话看似不欢而散,并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可冉朱孤其实已经别无选择。
镇原王已经“自投罗网”,就算他明知迎回镇原王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可他已经不能阻止北赵起兵攻打潼关,姜泰不会相信冉氏部,他要是检举姜高帆居心叵测,姜泰又怎会采信?说不定因为他的检举,姜泰更会对姜高帆信任不疑!
只有当镇原王夺回皇位,他的谏言才会被采纳,大汉才能平息内乱,缓缓再图后计。
冉朱孤经过这次面谈,其实是为确定姜高帆的诡计是否针对冉氏部。
有一种可能,北赵根本就不会针对大汉发兵,姜高帆只为谎骗得镇原王以及冉氏部送上个谋逆的把柄,只要他擅自调动藩地的兵力,姜泰就能先下手为强,将他问罪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