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觉得偌大个无痕宫,按理说多少有点藏宝,可她把密道的边边角角都摸遍了,硬是没有找到藏宝的密室。欧阳伫在四壁嶙峋的凹洞里,这石室怎么看怎么像是野兽穴居的山洞,若不是这洞里乱七八糟陈了堆金银器,愣是没法儿让人相信这是无痕宫的密道。踢翻挡了路的镂花金盘,欧阳觉得起码眼前这三匹墙,凿得就没有孤行少呆的那间内室平整。“杂货间”和“居所”,果然不一样啊。欧阳一愣,突然想到了某些关窍。一路走来的几间“杂货间”,悉数是乱七八糟堆了一地,并不像好好收拾过的,显然不管价值几何,孤行少一点也不在乎;倒是孤行少的那间内室,虽然家徒四壁,但看起来,也格外的整洁不是?哪怕那整洁突兀得像是无用的废屋一般……孤行少明知她所意为何,还敢放她出来,除了让她看到这些蒙尘的金银珠宝,还有什么是她能看到的?随意翻捡着身边的杯盘碗碟,虽然金银为胎,制工却是粗糙,孤行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收藏这些玩意儿?显然,障眼法罢了……所以,他敢放她出来,不是笃定她找不到,就是不怕她找。以孤行少的小肚鸡肠谨慎万方,欧阳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由此想来,乱七八糟的“杂货间”和低调整洁的内室,哪里更有可能放沧海月明呢?明白又被孤行少唬蒙,欧阳怒气冲冲往回按,可是到了门口却又按捺住了,她是要去兴师问罪吗?脑瓜子不灵光,被人当猴耍,有什么脸去兴师问罪?况且以孤行少的喜怒无常,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呢?现在地宫就只他二人,她可不敢去撄孤行少的锋芒。欧阳纠结地在门口徘徊,还没想好措辞,内室的门便自己打开了。孤行少还盘膝坐在石榻上,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紧捏成拳,正掀起眼皮觑着欧阳。孤行少道:“你是已经逛好回来了,还是没来得及去?怎得就站在门外?”欧阳观他说话顺溜了不少,知道调息已见效。可是连她是否离开过都不知道,看来孤行少这次伤得有点重了。欧阳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将心中疑惑问出口,只得同孤行少打哈哈:“我,我是在想该往那边走,你这密道有点绕,走岔了路,我怕一去不回。”孤行少道:“本座以为你看得懂禁步上的地形图呢。”尽管孤行少台拆得委婉,但做贼的欧阳怎么敢认。欧阳矢口否认:“太绕了,看不得很明白。”孤行少道:“那你也大可问一问,怎么就杵在门口?莫不是怕本座未调息好,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之举?”欧阳讪笑:“没,没有,那不是怕打扰了你嘛!”“那下次再带你走一遍,”孤行少笑道,探身在床板侧面摸索着,“现在你过来,我们要离开了。”“离开?去哪里?”“你先过来,”孤行少费力直起腰身,指着床侧,“下面最里一圈螺旋浮雕纹,从右数第八个;靠外一溜雕纹,从左数第十六个,一齐按下去。”这是要领她见识什么机密?欧阳立时绷紧周身的弦,机警地凑上去,顺着孤行少的指引,在阴影里窥见些凹凸不平的坑洼。此处正在烛光找不到的阴影里,欧阳半蹲下来,才看清楚那究竟是堆怎样的坑洼……床侧逆光处,密密装饰着指头大小的雕花有数十之多,花型、尺寸、质地、雕工一模一样,与其说是按照某种未知的阵势在罗列,不若说就是乱七八糟堆成的一坨,和那些金银珠宝的堆叠异曲同工。欧阳凑上去前细看,恕她眼拙,愣是没分出来哪里是圈,哪里是溜。“你这是什么排列?没见过呢?”欧阳委婉地问,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学过的奇门阵法,确定以及肯定,没见过。“凌霄花啊,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凌霄花盛开的形状?”孤行少诧异道,扣着其中一朵雕花指给欧阳看,“连这花,也是凌霄盛开呀,是不是排多了,所以你眼花没看出来?”这乱七八糟的一坨,雕的粗滥,排的抽象,她是当真没看出来,却并不是因她眼花,而是真不像。“谁给你做的?”欧阳嫌弃地皱了皱眉,机阔做成这样的,怕不是门外汉吧?从孤行少的角度看过去,欧阳的脸连同机阔一齐翳在阴影里,是以并未瞧见对方的嫌弃。“本座自己打的。”孤行少颇不自知且还自豪道。欧阳偷偷瞄了一眼孤行少的手,虽说指骨修长,但掌心茧厚,使剑固然算一把好手,可论到雕琢的精细活儿,怕是就不行了。而且这个男人的塑造力真的是,一言难尽……看着孤行少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好的模样,欧阳着实没胆量把实话吐槽出来。欧阳赶紧转移话题:“啊,那你的最里一圈第八个,靠外一溜第十六个是哪两个啊?这雕花太多,我怕找不准。”“推脱!”孤行少朝欧阳伸出手,示意欧阳来扶,“水榭外的阵法你都能破,这对你来说还不是雕虫小技?”“水榭外的阵法那是有据可依的,排布规律勘破,也就破了,你这机阔,就是乱七八糟摆成一堆,我能破才怪。”欧阳小声嘀咕的同时,顺便搀了一把孤行少,将他从床上扶下来。“别以为本座体力不济,就听不见你在嘀咕什么。”孤行少趁机抬手搂过欧阳,报复性的将体重压向她,“本座又不是耳力不济!”“呀……”突如其来的重力承地欧阳膝弯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嘘,有人追来了,不要发出声音,”孤行少按下机阔,看着层层塌陷的床板,小声对欧阳道,“扶本座进去。”欧阳眼睛一亮,这就是居室低调整洁的秘密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沧海月明事关孤行少的生死,若她易地而处,定然也要往这种隐秘又隐秘的地方藏的!:()王爷,休书请拿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