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上的人便成了一堆白骨,那些怪物也重新回到洞顶,隐在暗处。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出现,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地上、墙壁上爬出了黑色的小虫子。慢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多了起来,被怪物吃剩的白骨爬满虫子变成了黑色,当那些虫子爬过的时候,一地的白骨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山洞里又恢复到一片宁静,放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正文京城1京城。南荣褚倾一路上马歇人不歇,终是在腊月二十六这一日踏进了京城的南城门。没多久,他进城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宫的御书房内,他前脚进了京城的南荣府,后脚宣他入宫的旨意便从宫里传了出来。南荣褚倾来到南荣府前下了马,守在门房的小厮步履飞落的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缰绳,他抬头便看到“良贾儒商”四个大字,熟悉的字迹深深映入黑如漆墨的深眸里,唇畔微微勾起一抹讥讽之意甚浓的笑容。他收回目光,大步流星的踏进府门,周身的寒意看不出像是赶了几天几夜路的人,可他眼底的血丝却是瞒不住他此刻的疲惫。然而府里并未因为赐婚一事而发生多大的变化,一切还如往日那般,多出的那些,除了宫里送来的,其余的无非是京里达官贵人送来的贺礼。老管家得到消息,气喘吁吁的往正门赶来,见到南荣褚倾时,他已经过了九曲回廊,来到了锦鲤池,在往前走几步,便到了老太爷的院落。南荣府的老太爷,南荣褚倾的祖父南荣擘(bo四声),曾经也是明曦朝家喻户晓的人物,后来因为劳累过度,不小心中风好不容易救了回来,自那之后便逐渐把家中大权交给了南荣褚倾的爹,南荣敬则。可是南荣敬则对经商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的是风花雪月、男欢女爱,自南荣褚倾的娘走后,他的内宅里便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所以南荣擘对南荣敬则的行事作风和经营生意的方法不是很得他心,后来他发现南荣褚倾的经商天赋比之自己不仅不差分毫,反而更胜一筹,便和南荣敬则商量要把生意交给南荣褚倾,南荣敬则是乐而为之。“大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太爷天天念叨您,就差要亲自去江南找您了!”老管家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笑容,混浊的眼眸里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往高了不少。他是南荣府的老人儿了,南荣擘年轻时便跟在身边伺候着,他不仅是看着南荣褚倾长大,更是看着南荣敬则长大的。所以南荣府里,每个人对老管家都是恭恭敬敬,而南荣褚倾直接把他看做如同自己的祖父那般敬重。“吕爷爷,祖父的身体如何,他在院里吗?”南荣褚倾在府里除了和南荣擘比较亲之外,剩下的一个就是老管家了,许久不见他,心中难免有些想念,此时见了周身的寒意消散了许多。“在在在,”老管家忙不迭声的说,“老太爷身体好着呢,每天都在等着大少爷回来,大少爷您要是再不回来,老奴可要被难为死了,老太爷最近饭也用的少了,做什么也没兴致了,连最爱听的曲儿也不去听了,这不刚听说您回来了,开心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催我把您京城2南荣褚倾听到这番话,则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祖父还真是越活做回去了,总爱玩些小孩子的把戏。“吕爷爷,您身体还好吗?”南荣褚倾刻意慢了步伐,看着身边的老管家,曾经挺拔的身子,如今也弯了下来,只勉强能到他的肩膀处,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些无法言喻的滋味儿。“好好好,老奴好着呢,倒是少爷看着清瘦了不少,一会儿老太爷见了,心里不免又得心疼了!”听到南荣褚倾关心的话,老管家心里很是感动,眼眶不禁湿润了些,自己一辈子无儿无女,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心中早已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孙儿了。南荣褚倾但笑不语,前些日子自己大病了一场的事,并未跟他们说,为的就是怕他们担心,自己的身子弱,自此生以来,便没少为他操心。还没到院落门便看到一个灰衣白发的老者来来回回的走着,眼睛时不时瞟向南荣褚倾来的方向,精明的眼睛除了焦急和期盼也没有其他了。可是当他一心想见的人出现在拐角处的时候,他又一个利落的闪身,转身进了门内,那动作之迅速,完全不像是一个已到知天命的人能做出来的。虽然那身影闪的快,可还是没能躲过南荣褚倾的眼睛。南荣褚倾到了院落门口并未急着进去,而是顿了顿脚步后才走了进去,因为他深对南荣擘了解,所以便要给他留些时间准备好才行。果然不出他所料。院落里没有他的身影,房门也紧紧闭着,走进了才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几声咳嗽。南荣褚倾正疑惑之时,却听身后的老管家嘀咕道:“老太爷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咳嗽起来了?”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内没有一丝草药味,而床上的人却是一副虚弱到好像连呼吸也困难了的表情。可是南荣擘偷瞄的眼睛、还有红润的脸色,都被南荣褚倾一一看在眼底。看到这些还是什么不明白的。南荣擘在装病。“吕爷爷,你不是说祖父身体很好吗,怎么看起来病的这么严重?”南荣褚倾勾着唇说到,可话里尽是担忧的语气。果不其然,床上闭眼躺着的南荣擘,露出满意的神色,一时也忘了咳嗽。“这个……本来是好的,除了茶饭不思之外,也没其他症状,这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呢,我我去叫大夫!”没成想老管家却被瞒了过去,说来也不怪他,心里太在意某个人、某件事,或许反而更容易被遮住了眼睛。“吕爷爷,等等,”南荣褚倾出声拦住了老管家,“您忘了,我也会医术!”躺着一动不动的南荣擘心里不禁懊恼: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早想起来就不装病了,这要是装不好,一下子就露馅了,想着,又赶紧张嘴咳嗽了两声。“哎呀对啊,”老管家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大少爷,您快替老太爷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正文京城3南荣褚倾狡黠一笑,忍不住要作弄作弄这个老小孩,说道:“我看祖父的病情不容小视,还得麻烦您帮我把师娘送我的那套银针取来,只要扎满一百零八针,早晚各扎一遍,连续扎半月,想来应该也就无碍了。”紧闭着眼睛的南荣擘忍不住抖了抖眼皮,只盼着老管家不要去,心里还不忘暗骂一句这孙子!“啊!”老管家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躺着一动不动的南荣擘,应到,“老奴这就去……”“等等!”突然一声雄浑有力的男中音叫住了刚转了一半身子的老管家。刚才还躺着一动不动的南荣擘,叫住了老管家后,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咕咚坐了起来,一张老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说不清是尴尬还是生气。南荣褚倾止不住笑意说道:“祖父,您身子好了?”“你你你……”南荣擘见他这般神态,不用想也猜到了他一早便看出自己是在装病,一时之间竟有些挂不住脸。南荣褚倾转头看着一脸愕然的老管家,笑道:“吕爷爷,看来不用去了,祖父听到银针,病已然痊愈了。”“不孝孙儿,”南荣擘一拍床板,恼羞成怒的他忍不住大吼道,“半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拿银针吓唬祖父,唉,当真是白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