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手麻了。”
沅湘本想上手拍他脊背顺一下,又想着他还都是伤,万一给拍个血崩,当场血流成河她得被吓个半死。
于是,她默默收回手,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
看着那倒在床边,弱不禁风的闻人泽,沅湘将人扶回床上躺着。
“你。。。。。。是不是能说话了?”
他声音带着些水汽滋润过的微哑,只是用气音吐出了一个字:“是。”
沅湘喜得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不用再去花心力去猜测这人说什么,也不用刻意再去亲自教人写字,给自己累得够呛不说,还什么好都没捞到。
不过一瞬,疑惑便盖过喜悦占据了整个心房,难不成被狠狠揍一顿就能出声了?
这阎王倒是个好人,没要人命,还送了说话之能。
她看了一眼窗外,“眼下天色不早,我也不再叨扰你休息,以免伤势恢复缓慢,若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撩了衣袖便要走,岂料床上之人幽幽回道:“有。”
不是,我也就是和你客气一番,沅湘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还有何事?”
“我怕黑。”
沅湘一愣,环顾四周,这房中的烛火确是已被全数挑灭了,她一挥手,房中顿时又是一片昏暖黄光。
“这下该行了吧?”
正当自己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不急不慢似在感叹:“我方才昏睡之时,全身因失血过多而发冷,如同坠入冰窟里,眼前是一片黑暗,走不到尽头,害怕得慌。”
沅湘心下暗暗感叹一番,这想必是后天失声的,瞧瞧这说话能力。
她又回去,坐在床边,“不必担忧,现下你的伤势好转不少,等会睡着了必定做一个美梦的。”
“我不信。”
沅湘:。。。。。。
这人会说了怎么还胡搅蛮缠上了,还不如不说。
“那你想如何呢?”
闻人泽又是一阵咳嗽,面色发红,那架势似是要把整个人都咳碎成几瓣。
“师父。”
“嗯。。。。。。?”
“我心慌得厉害。”
沅湘一愣,生怕下一刻这人就要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心口去探一探,她怕他心如止水,更怕他心鼓如擂。
她突然转念一想,这小子转变如此大,不会是听见要让他明个去给河伯赔罪,现下醒来了讨好她吧。
沅湘只觉自己简直是福尔摩斯上身,随即摔开那人的手,扔下一句:“死不了,你宽心。”
眼睁睁看着沅湘背影彻底消失,闻人泽眼中的柔情似水顿时化为冰渣一般冷,他压住喉间的腥甜,眼尾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滑下去,隐入耳后。
两辈子了,也是第二次机会,怎么这人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