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心中有些称奇,他极少遇到云舒向他使小性的情况,没想到这回为了宫宴的事情,闹起了别扭。
他坐在床边,探着身子去看云舒的脸,云舒却“唰”的一下拉起夏天的凉被把脑袋蒙起来,不给他看。
桑弘羊忍不住笑了出来,并伸手去拉被子,哄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蒙着头不好,小心把你和孩子都憋住了。”
云舒在被子里扭动了一下身子,就是不松开手。
桑弘羊只好柔声劝道:“我知道你想出去散散心,可是这次宫宴实在是太复杂,我不放心你去。你也知道,各个诸侯王都到了长安,他们每人都带有亲卫军过来,全部驻扎在长安外。京畿附近的守卫很紧张,几位得利的将军现在全部在边关抗击匈奴,皇上身边可用之人只有几千期门军,万一宫宴上发生什么变故,未央宫就是最最危险的地方。”
云舒心中“咯噔”一下,脑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有诸侯王想趁着这次机会造反?”
桑弘羊做出“嘘”的动作,说:“这只是我们的担忧,淮南王和衡山王最近有异动,皇上有意试探他们,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是不可为。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其中,所以不愿你去参加宫宴。”
云舒思绪转的飞快,此事皇上手中的兵力和干将被匈奴人拖住了,而诸侯王的兵力却在长安外汇集在一起,若有人想谋反,的确是一次好机会,到时候众人都在未央宫里参加晚宴,若能一下子拿下未央宫和长安城的兵防,所有皇亲国戚就是瓮中之鳖,大事可成……
“皇上他做好完全的准备了吗?”云舒想的越深,越觉得危险。
桑弘羊点点头,摸摸她的额头,说:“放心吧,皇上既然有意这么做,自然想到了对策。听话,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事情过后,你想参加什么宴会,我都让你去。”
云舒内疚的点点头,为自己的小任性而汗颜,她没想到还有这么严重的事在后面。
想着这些,云舒又想到了刘陵的安危,第二日一早,她思来想去,仍然决定下帖请刘陵过府一聚,可是回复她的却是刘陵长途跋涉身体欠安,无法赴邀。
云舒心中越发着急,越来越怀疑刘陵被淮南王禁锢,失去了自由。
她坐在房里想了半晌,把灵风喊来,吩咐道:“你去找仙衣阁的管事,让他今晚二更到府里来一趟!”
灵风领命前去传话。
仙衣阁的管事是个十分和气的罗姓中年妇人,因刘陵离开长安前曾把仙衣阁嘱托给云舒,罗管事每月都会到公主府向云舒说一说仙衣铺的情况。
当她收到云舒的邀请,要她二更时分去公主府,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却也明白了云舒的用意,于是等入夜之后,她只带了一个提灯的小厮,避人耳目的来到公主府。
云舒单独见了她,将一封云纸写就的书信交给罗管事,说:“翁主已经回了长安,你明日就带着仙衣铺这几个月的账簿去拜访她,若有人阻拦,你就说铺子出了大问题,若见不到翁主,只怕要关门了!然后把我这封信夹在账簿之中交给她,稍许暗示一下翁主,但是不要让身旁的人看到。”
罗管事脸色肃然的收下了信,三缄其口,什么问题也没有问,领命退了下去。
云舒看着罗管事离去的身影,点点头,刘陵选的这个管事,平日看起来和气无言,关键时刻,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反意
夏夜晴朗,半圆的明月挂在半空中,洒的荷塘一片清辉。暖风带着荷香轻抚着云舒的面颊,却拂不去她心头的燥意。
今日七月初七,刘彻生辰摆宴,未央宫里必定是热闹非凡,可是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她一点也不清楚……
有些事情已经跟她所知的历史不一样了,韩嫣没有因为行事嚣张得罪王侯而被处死,卫青提前很多年出征了,那么,淮南王和衡山王会提前造反吗?真的会由想法变成行动吗?
她沿着荷塘上的木桥走了几步,不安的搓动着双手,脑海里全是各种揣测。
红绡亦步亦趋的跟在身旁,时刻注意着她的脚下和安危。
云舒抬头看了看满塘月色,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耳边传来的声声蛙鸣,更扰的她心烦意乱。
“什么时辰了?”
红绡连忙说:“刚刚过一更。”
“一更……”这个时间晚宴已经开始了。
她想了一想,对不远处站在桥边候命的灵风说:“去前面看看世子来了没有……”
灵风领命,轻快的向前面跑去。
云舒今晚约了薛墨,还有刘陵。
刘陵自回长安之后,一直没有任何讯息,她那样爱交际的一个人,竟然从未出府半步。云舒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她被禁锢,失去了自由,于是趁着今晚淮南王前去参加晚宴“谋划大事”之时,派了薛墨身边的应淳和子邪两人去翁主府里救她出来。
关于救她的事情,云舒已让罗管事悄悄知会刘陵,只是不知事情进展的是否顺利……
云舒在芳荷汀的木桥上走来走去,红绡在旁看得有些担忧,说:“公主,先进屋歇一会儿吧,世子来了自会有人来通报的。”
云舒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是能够安然坐下的心情。
月亮越升越高,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云舒向桥的尽头望去,灵风带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过来!
云舒大步走过去,厚重的斗篷下,果然是刘陵苍白的脸!
“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