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有些激动,她一眼就能看出刘陵的状态不好。为了避人耳目,刘陵披了黑色的大斗篷,把面容都遮了起来,这会儿头发都已经汗湿了,脸色苍白,更显消瘦。
刘陵看着云舒,一字未发,却已流出了眼泪。薛墨在旁边板着一张小脸,格外严肃。
云舒牵着刘陵,说:“我们先进屋里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刘陵点点头,安静的跟她走了进去。
云舒让红绡去准备茶,并让旁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刘陵这时候才解开斗篷,在云舒身旁坐了下来。
云舒关切的问道:“阿陵,发生了什么事?你回长安之后,竟然没有丝毫消息,我要见你,也借口托病回绝,我实在觉得奇怪,这才派人去偷偷把你接出来,但愿我是多想了……”
刘陵流着泪,摇了摇头,说:“我在衡山见到父王之后,屡谈不妥,他就让王府的人把我看押了起来。他怕我坏他的事情,就一路随身把我押来了长安,却是哪里也不让我去,什么人也不许我见。还好妹妹派人来救我……”
薛墨在旁补充道:“应淳师兄说,他们找到翁主的时候,翁主被大锁和护院关在了一个小院里。”
“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云舒吃惊的说道。
云舒掏出手绢让刘陵擦眼泪,说:“依我看,你先悄悄在我这里住着,等淮南王的事情结束了,局势安定一些,你再看看要怎么办。”
刘陵握着帕子愣住了,有些结巴的问道:“我、我父王出了什么事?”
事情还未发生,云舒不好妄言,只说:“有人告发淮南王和衡山王行走过密,有不轨行迹,现在尚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态度。我是担心你被牵连,先脱身看看再说。”
刘陵一听,立即崩溃了,哭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在衡山国时,刘爽跟我说他觉得大事不妙,徐王后和衡山王有事瞒着他,我又发现父王所带兵卒超出规制,就随口问了一句,‘给十六哥庆生何必带这些人马来?’之后父王就把我关了起来。我日日思索,但愿他是因为不满意我跟卫青的婚事才关了我,没想到却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异动!”
她立即摇晃的站起来,说:“不行,我得去找父王,不能让他做糊涂事!”
云舒急忙拉住她,说:“你别去,现在宫宴中不知道是什么情景,你就算去也晚了!”
刘陵惊恐的停住脚步,回头问云舒:“你是说,皇上会在今晚的宫宴上擒住我父王?”
云舒见她越来越激动,安抚的说:“不是的,你先冷静一下,只要淮南王今晚没有异举,皇上自然不会对他出手。你这样冒然前去,反而会引人怀疑,要是引发了事端,反而不好。”
刘陵对事情的了解不如云舒详细,只好按耐住不安的心,重新坐下来跟云舒商讨。
“刘爽来找过你吗?他怎么说?”
云舒摇头道:“我并没见过他,他来长安了吗?”
刘陵更觉得事情不妙,说:“他肯定来了,他跟我说过,要亲自祝贺你的。难道他也被人控制住了?”
坐在一旁的薛墨突然想到一事,说:“衡山太子有没有来长安我不知道,但是他的弟弟刘孝却是来了,前几天在通乐大街的一家乐坊里闹了事,很多人都知道。”
“通乐大街?”哪里鱼龙混杂,刘孝这个色胚难道为了女人跟人起了争执?
云舒问薛墨:“你可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薛墨说:“有间乐坊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直胡笳乐队,队里尽是美貌的胡人女子,涉安侯於单念乡心切,经常会去听胡乐,恰巧跟刘孝在乐坊里碰到了。刘孝先是说了很多羞辱涉安侯的话,后来更是让三名胡人女子一起伺候她,那些女子不从,出手打了刘孝,把他打的好惨。”
云舒和刘陵都惊讶了,不约而同的问道:“谁打谁?”
薛墨一字一顿的说:“胡人女子打了刘孝。”
喝,胡人果然彪悍!
云舒忍不住想叫好,可是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又追问道:“后来呢?刘孝不会善罢甘休吧?”
薛墨点头,说:“他带官把那些胡人女子都抓了起来,说要她们充官妓,涉安侯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为那几名女子求情,通乐大街上都在议论这件事。”
刘陵捶桌道:“刘孝这个不成气的东西,这两年越发乱来,不知做下多少荒唐事!偏偏徐王后竟然还说废了刘爽的太子位,改立刘孝,真是荒唐!”
云舒边想边说:“既然是来给皇上庆贺生辰的,刘孝都来了,没道理刘爽没来,看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几人正在房中说着事情,子邪突然敲开了他们的门,匆忙的说:“我们把翁主救出来之后,就有官兵去府里搜查,好像查出了什么东西,现在期门军已经在街上戒严,不许人出门了。”
刘陵的手指险些要掐进手心里去,她并不是天真的人,期门军都已经开始搜查王府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歪坐在席位上,喃喃说道:“我就是怕有这一天,父王偏不信我,总说朝中有可信之人相助,朝外有人驰援,大事可成,叫我不要妨碍他。如今可怎生是好……”
谋反大罪,那是抄家灭族之祸,云舒不想说些无谓的安慰话,她一早就知道淮南王必有今天,只是到了此时,她只求能够保下刘陵的一条性命!
她过去半扶着刘陵,说:“你先别急,现在外面很混乱,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你先在我这里歇着,等桑弘羊回来,必能问到一些事情!我们到时候再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