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外差,就敢假借虎威闹出人命?里外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好了好了。”
陆淇把茶放下:“太公何必如此?大哥既然赔了罪,就不要多做苛难了,何况这还是在外人跟前呢。”
得了陆淇这句话,陆太公才松了口气。
见事态平稳,门外又进来了五六个男人,都是陆氏各房的长辈,两厢少不得见礼作揖让座,又等里长家人上了茶。
“筠哥儿出息了,可见咱们陆氏是有祖宗保佑的。只可怜三房的淇儿在乱葬岗那边孤零零的,明儿个老夫就去祖坟选地,把淇儿迁进去。”
陆淇回想起来。
这里的风俗是未出嫁的女儿不入祖坟,因此陆筠其实是埋在乱葬岗旁的。既如此,那就给兄长应有的待遇,让他葬在父母身边吧。
“如此甚好。”陆淇点点头:“等迁坟的日子落定,派人来县里知会我一声。”
陆太公忙声应是。
几个亲戚又交口称赞陆淇一表人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我早说那陈氏是个有福的,你瞧瞧,嫁了个全县都数得着的好郎君呢!”
“那县里的秀才公,哪一个有咱们陆师爷的好相貌?”
……
绕了个大圈子,终于到了干正事的时候,陆淇环顾室内,问道:“怎么不见陆晃?”
一个中年男人上来拱拱手:“今早还见陆晃那厮与他婆娘醉醺醺地回来,八成昨夜到县里赌钱去了,这会儿正睡着吧?
不劳师爷烦心,我们几个一齐动手,把他泼醒了带来!”
陆淇摇摇手:“此事还是我派人出面吧。都班头,劳烦你领兄弟们往陆晃宅中拿人!”
随着都班头嗨声应是,堂下正吹着陆淇彩虹屁的亲戚们都一静。
“却不知……”在旁边眼观鼻的里长忍不住露出探究的眼神:
“想是陆晃开罪了师爷,但杀鸡焉用牛刀,族规底下要打要骂都是您一句话,倒不必劳动诸位差人去拿他吧?”
陆淇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正色道:“我今奉吴知县之命来,正是为了抓捕村子里倭寇的奸细!”
仪仗开路,衙役、村民、陆氏族人们浩浩荡荡地把陆晃的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班头上前一脚把门踹开,便领着衙役们扛棍挎刀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回来报道:“回师爷,那陆晃与婆娘正在床上醉酒酣睡,屋里再无别人。”
排除危险后,陆淇带着里长、陆太公等人才进去,陆晃夫妇已经被衙役拖到了地上,屋里到处乱糟糟的,还弥漫着一股酒臭。
那陆晃被衙役压着,还醉醺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陆淇可不会跟他客气。
“翻箱倒柜,摸梁敲砖,给我找遍这屋子里的所有家什!”
听见这些话,陆晃的酒一下子惊醒了:
“给我住手!你们都是什么人?呀!衙差?里长?太公?你们要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啊……陆筠?!”
此时,衙役们就已经有了发现。
“回师爷,这儿有个包袱!”
陆晃一见那包袱,像发了疯似的挣扎扭动起来,头上青筋暴起,两个衙役都差点按不住他:“给我放下!那是……那是我娘们的嫁妆!谁都别动!”
陆淇一挥手:“打开!”
展开包袱,里头是四五个首饰戒指,两串檀木数珠,其他成锭的纹银大小都有,粗略估计得有数百两的价值。
“他娘们什么时候有这嫁妆了?”
后面跟进来的人正困惑间,突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串数珠我记得,不是昨晚上死了的张老五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