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淇背起陈银儿上了车。
帘外暴雨敲打着窗椽,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马车前亮着一盏小灯笼,火光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陆淇在车厢中抱着陈银儿,经过一路的颠簸,她的脉搏越加细微。
马蹄声停,车夫的声音隔着雨帘传进来,显得模糊不清:“大人,张记药房就在这,可是此时已经关门打烊了。”
陆淇把陈银儿轻轻放下,盖上条毯子,便迅速下了车。
车夫连忙上来打伞。
可这时候打伞哪有什么用呀?横风横雨没几秒钟就把人浇了个透。
陆淇上前拍门,一边喊:“快开门!快开门!”
拍了五六下,屋里才有人应声:“谁啊?”
“在下陆筠,为妻求药!”
前阵子拜说书人所赐,陆淇的名字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那门里传来惊讶的“诶?”,便听见门闩移动的声音。
门开了,露出张苍老的脸来,上下打量两眼:“你是陆筠?火龙烧江的陆筠?”
“就是我!”
陆淇身上虽然湿透,但还穿着觐见皇帝的官服,腰间插着笏板,可信度极高:“我妻陈氏得了急病,大夫开了个方子,敢问您这儿可有这些药材?”
那人忙接过去一看:“嘶……这药方开得偏僻啊!我找找吧。”
经过一场翻箱倒柜,终于搜寻出两味药材来:“只有这些了。”
陆淇有些失望,但好在京城也不止一家药铺子。
车夫载着陆淇,跑遍了京城里外、大街小巷,终于凑齐所有药材,回到家中煎成药汤,喂给陈银儿服下。
此时已是丑末寅初,骤雨初歇。
坐在床头,陆淇摸着陈银儿的脉搏,服药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为什么看她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的意思?
“咳咳咳……”
昏迷中的陈银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陆淇忙把她侧过身,却见从她口角淌出一丝鲜血来!
外间堂上正坐着打瞌睡的车夫,陆淇上前把他摇醒:
“刚才开药的大夫,你是从哪儿请来的?”
车夫正迷迷瞪瞪:“大夫?从医馆门口拉来的,我问他是不是大夫,他说是,我便叫他上车了。”
陆淇懊恼地一跺脚:“这样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大夫啊!要是耽误了娘子治病,岂不是……”
那车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忙站起来:“这这,陆大人,小的这罪过大了……”
“行了,赶紧再找大夫吧!”
现在不是讨论谁负责任的时候,陆淇一挥手,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如果此时是白天,陆淇肯定已经进宫求太子调拨太医了。
可现在正是半夜,等值守太监报给朱厚照知道,只怕天都要亮了!
魏诚正在榻上安静地睡着,陆淇忽然想起一位大夫来,当机立断:“我知道该找谁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