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该是东宫讲经之时,难道照儿又闯了什么祸,惹得李太傅来告状?”
带着点老父亲对自家惹祸精的歉疚,弘治帝听完了李东阳上溯三皇、旁征汉唐、引经据典的告状后,才意识到今天这祸不是儿子惹出来的。
“陆侍读今日没去东宫点卯?”
弘治帝虚弱地咳嗽了一阵,若有所思。
“陛下,陆侍读少年得志难免轻狂,倒不必多加苛责,只是倘若留在东宫内,唯恐带坏了太子。”李太傅行礼道。
跟来的新进士们,上次见到皇帝还是在殿试场上,这会儿全没了在东宫的气势,低着头不敢多说。
弘治帝的视线扫了一圈下首,缓缓道:“朕竟不知给他加官进爵,竟把他惯成了个恃才傲物的性子!”
“来人,将陆筠拿了来见朕!”
……
而东宫内,殿前没跟着去的寥寥几位进士,正三三两两地坐着。
“唯中为何没跟着去?”一名白头老博士谢了茶坐下,询问身边一位新进士。
如果陆淇在这必能认出来。
此人就是端午赐枭汤时有过交集的那名进士,本名严嵩,字唯中,乃是今科新点的庶吉士,身份早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了。
“事情还没查明,唯中不敢断言,又岂能轻易上达天听?”严嵩放下书本,不赞同道。
“哦?”
朱厚照突然从身后探出头来:“你认为陆侍读今日迟来,不是逃课?”
“太子殿下!”两人忙站起来行礼。
“免礼免礼。”朱厚照摆摆手。
严嵩略微一思索:“殿下,我们在此凭空揣测无济于事,不如遣人往侍读家中看看状况。”
朱厚照点点头:“刘瑾!快再派个人到他家去,务必赶在父皇之前接到陆筠!”
……
有了朱厚照催促,小太监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个来回。
却没带回陆淇,只抱来了一个面色苍白,年纪约摸十岁的孩子,正是魏诚。
“千岁爷,陆侍读他夫人昨夜突然得病,便连夜带着夫人去求医问药了,我也不知去了何处。”魏诚微微咳嗽着。
上回朱厚照只顾着查看陆淇有没有受伤,并没有仔细看过魏诚的脸,此时一见,突然惊到:“你是!”
“回千岁爷,草民正是上回告御状的人。”魏诚的眼眶红了:“草民在京城举目无亲,昨夜若不是陆侍读收留,肯定要露宿街头了。
刚才公公告诉我,陆侍读因为早上没来点卯,或许要被万岁爷惩罚,不能当官了。
草民不懂当官的规矩,只是为了救自己夫人点卯迟到,就要丢官罢职,为什么横行霸道害人性命的,却能轻轻放过呢?”
朱厚照定睛看着他,越看靠得越近,最后用手轻轻摸了摸魏诚眉间的红痣,眼神像是见到了故人,带着温柔的怀念:
“走,去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