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箱子垫脚,陆淇终于辛苦地爬到了马鞍上坐定。
牵马的小卒便把缰绳松开了。
此时陆淇刚把两脚放进脚蹬子里,乘云火麒麟见松了绳,顿时唏律律一打响鼻,两个前蹄高抬,猛地人立了起来,想要把陆淇甩到地上!
岑群以及几个番子见此,惊得忙赶上来,伸手就要去接陆淇。
而陆淇哪会骑马呀?仅有一次上马背,也是锦衣卫精挑细选的温顺马匹,一路抱着马脖子进的城。
乘云火麒麟又比别的马更高,上去都难,更别说下来了,陆淇唯有两手紧紧地抱住马脖子,两条腿夹着马肚,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不敢动。
甩不下来,马更加愤怒起来,干脆驮着陆淇撒开蹄子就跑,岑群几个跟在后面追。
两只脚哪跑得过四只蹄子?岑群转瞬便被甩在身后,仰脖直追赵永奇而去。
眼看就要被乘云火麒麟踢上来,赵永奇忙拨转马头让路,一边大喊:“拉绳!陆参将,拉绳!”
陆淇哪有余空拉缰绳,她此时手上劲一松都怕被甩下马去。
那火麒麟又蹦又跳,时跑时停,只顾不停把陆淇往下甩,不觉间竟冲着军阵而去了。
本来列队的士卒们热得汗出如浆,忽然听见营帐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正疑惑间,就看见一匹胡蹦乱跳的马蹿过来,上面还死死抱着个盔明甲亮的军官!
而赵参将正追在后面喊:“陆参将小心!”
兵卒们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小将,就是他们新上任的参将。
顿时鄙夷之心大起。
眼瞧着马越跑越近,士卒们的队列有些乱了,毕竟这尥蹶子要是踢在人身上,轻易能踢得人骨断筋折,谁也不想无端受重伤。
于是火麒麟一路跑进了队列里横冲直撞,忽然从后首中闪出来一个持铳士卒,把手里的兵器放下,眼疾手快地扑到马前,伸手抓住了缰绳。
火麒麟正耍的欢,猛然间勒住缰绳,不爽地甩了甩头,见没法把那人甩开,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大人,您没事吧?”那人恭敬地把缰绳递到陆淇手边。
陆淇尚且惊魂未定,深呼吸几口,安抚下自己狂跳的心脏,接过缰绳起身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抱拳行礼:“卑职成凫山,是右哨营麾下执铳卫士。”
陆淇向成凫山看去,只见他身高八尺、浓眉大眼,身披易于行动的轻便皮甲,年纪约摸二十来岁,说起话来铿锵有力,着实是一个猛将的苗子。
“嗯,不错。”陆淇点点头:“今后你就做我的亲兵吧。”
成凫山本是神机营里的普通士卒,倘若能成为参将的亲兵,待遇一下子就能提升不少,连忙应道:“是!多谢陆参将!”
此时,赵永奇才领着洪都司,以及一帮下级军官们溜达着过来。
见陆淇还好端端地坐在马上,赵永奇眼睛一眯,嘴上忙说着:
“陆参将没事吧?没想到马突然惊了,哎呦呦!万一伤着了陆参将可怎么好呀,真把我给吓坏了!”
陆淇很是奇怪,刚才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马怎么突然就惊了呢?只能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微微颔首:“我没事,继续检阅吧。”
于是在几个都司的指挥下,士卒们很快恢复了阵列,岑群几人不敢让陆淇独自骑马,把马头控得牢牢的,一路牵着走完了仪式。
仪式结束已是将近黄昏,回到营帐,赵永奇和洪都司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哎呦!我真是忍得脸都要僵了!你可看见刚才那陆筠小儿的脸色了?”
“看着呢看着呢,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怕现在心里是又惊又疑吧!哈哈哈……”
两人笑了一阵,就命人端酒端肉,吃喝起来。
“老洪你说,吃了这么个闷亏,在全营面前丢了大人,陆筠会善罢甘休吗?”赵永奇嘬了口美酒,感慨道。
洪都司冷笑一声,往嘴里扔了块炙牛肉大啖,边嚼边说:“他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没用,有什么证据证明咱们坑他?”
“你这老洪,他纵是没证据告咱们,也总该起疑心了!你瞧他不顺眼,作甚把我也给拉进去?”赵永奇把酒杯一墩,朝营外喊道:
“来人呐!传信各部,即日起就说我病了,要歇个半旬。”
“赵参将病了?看来在下来探望的正是时候啊!”
帐外突然传来陆淇清朗的声音,紧接着是守门的赵永奇亲兵紧张问好:“见过陆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