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公公终于派人传信,职务之事已经落定,让陆淇去东厂去见他。
朱厚照每天都要宣魏诚去东宫,傍晚回来时总是带着一马车的赏赐物,什么绫罗绸缎、古董瓷器,陆淇家里堆得到处都是。
这宅子确实太小,多一个人住,陆淇就只能在书房里打地铺了。
横竖皇帝赏了不少银子,陆淇干脆就把隔壁的宅子也给买下来,院墙打通,成为前后两进,附带一个迷你小花园。
这下,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房间,陈银儿是个闲不下的,在花园里种菜养花,还能锻炼身体,忙得不亦乐乎。
清早得到传信后,陆淇穿戴整齐出门,岑群早雇了马车,一路把陆淇送到了东缉事厂。
这里离北镇抚司衙门不远,陆淇报上姓名,便在一个东厂番子的指引下进了门。
东厂的布局和北镇抚司差不多,入门是一块乌沉沉的黑砖影壁,正堂前悬着匾额,堂后供着历任厂督的牌位,沿着雨廊再往东去,便是一个有两名番子守卫着的小花厅。
入了花厅,正对门的是一幅岳飞的画像,左侧帘子里摆了张书案,里头坐着个老太监。
引路的番子施礼道:“范公公,陆佥事已带到了。”
“去吧。”
原来这老太监就是如今提督东厂的范亭范厂督,可今天叫陆淇过来的,不是王岳王公公吗?
见罢了礼刚坐下,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年纪约摸六七十岁,瘦巴巴的老太监摇着扇子踱进来:“听说陆筠陆佥事来了?”
范亭一指那老太监:“这位便是找你来的王公公。”
陆淇正要行礼,王岳摆手示意道:“不必多礼啦!陆佥事近来名声在外,咱家早就想见见你了。”
说着打量陆淇两眼,点头道:“嗯,一表人才、见之忘俗,传言果然非虚。”
迄今为止,陆淇已经与许多太监打过交道了,包括弘治帝亲近的御马监苗逵,东厂提督范亭,东宫首领太监刘瑾,东宫采买太监马永成……
但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太监,才是真正立于群监之首,手握“批红”大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先前弘治帝下达的圣旨,都是他盖的章。
陆淇礼道:“王公公过奖了。”
“因司礼监执掌京师三大营,前日万岁爷便把你调任的事交给咱家了。”王岳扇着风:
“给你安排职位是个难事,太高了只怕将官们不答应,低了又怕万岁不答应,咱家思来想去,就给你在右哨里任个参将,也就是了。”
陆淇早打听过神机营的编制,营中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叫营官,由京中的勋贵担任,实际上并不管事。
营官下面是两个副将,分别主管中军、左右掖与左右哨,一哨又有两个参将,参将下又有三名都司,两名副都司等等小军官。
陆淇一计算,相当于她在神机营这个分公司里,担任了右哨部门小经理的职位。
陆淇毕竟不是军伍出身,这个职位的确很合适,身边还有个同级别的参照,遇事问问,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陆淇起身:“多谢王公公!”
王岳又絮絮叨叨、耳提面命地说了许多,总结起来无非一句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一定要肝脑涂地以报君恩才是。”
直说到快中午,王岳才止下话头,陆淇带着宣旨的太监、岑群及他的手下十个锦衣卫,径直往南苑而去。
京师三大营分驻四城,神机营就驻扎在南苑。
陆淇一班人刚到辕门口,便看见门里门外站满了将校,领头的两位将军满身披甲,骑着高头大马,威武凛然。
除了宣旨的太监以外,陆淇等人都赶紧住车下马站定。
便见两个将军片腿下马,上前施礼道:“末将神机营副将江城、荀昭,率营下将校恭请圣安!”
“圣躬安。”
太监双手虚揖向空中一礼,这才下了马。
辕门内早已摆好香案等物,太监手捧圣旨到案前,随着两名副将一声令下,内外将校共同施礼,如推金山倒玉柱拜将来,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读罢,两副将共呼遵旨,江城恭敬地接过圣旨放上架子,把香案上的参将印绶取下,走到陆淇面前。
陆淇施礼道:“卑职陆筠,见过江副将。”
“好!”
近看,江副将兜鍪底下全是汗珠子,端午过后就快入伏了,大中午的披挂整齐,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肯定很热。
接过了参将印绶,陆淇这才算正式成为了神机营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