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缓步向里面走,走到炭火盆边时,却发现地上蠕动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岳飞惊骇之下定定神,定睛细看,却不由失声惊叫:“云儿!”
岳云头发披散,光着脚戴着重铐,浑身血迹斑斑,低声的呻吟。看到父亲,却欣慰的露出丝笑意,唤了声:“爹爹”
一阵冷笑,御使中丞的何铸踱着方步走出来,看了看岳飞怀里遍体鳞伤的岳云,又鄙夷的看了岳飞哼了一声说:“岳飞,你蓄意谋反,证据确凿,辜负了朝廷对你的栽培,官家对你的厚望,狼子野心,终于事情败露。你是个明白人,从实招来,以免皮肉受苦!“
岳飞的目光看向依在怀里的岳云,岳云嘴角掠过坚强的笑意,吃力的说:“他们让孩儿招让谋反,孩儿没有给爹爹丢脸。”
岳云的话断断续续,泪水顿时蒙了岳飞的双眼,心如刀割般难过。
岳飞小心的用手捋了岳云的乌发,看着云儿发青的眼眶,那双明澈的鹿眼闪着心满意足的光。
“岳飞,你这个逆臣贼子,还想狡辩顽抗到什么时候,还不从实招来!”岳飞抬眼失望而愤怒望着何铸,摸摸云儿的头,将他轻轻放回地上。
起身看了何铸,岳飞嘲讽的说:“招供,岳飞的供状早就写好了。请看!”
岳飞转过身一把抖落袍子,露出刺在脊背上四个赫然大字“精忠报国”。
监牢里鸦雀无声,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
何铸沉吟不语,转身离开,直奔秦桧府中。
“丞相,岳飞谋反一事疑点甚多,光凭王俊的《告首状》、《小帖子》怕是诬枉不实,没有确凿证据。”
秦桧喝口茶,不快的说:“你我都是为官家当差,上面怎么说,你怎么做。要体察圣意。”
“正是体察圣意,才不能推波助澜,金兵虎视眈眈,何某却无缘无故把大将冤死,何以对三军将士,何以对民众呀?”
秦桧摇头笑了说:“证据,这么多证据还不够吗?绍兴三年,朝廷初次赐给岳飞节度使衔,他妄自尊大,竟然得意忘形四处炫耀说,‘三十二岁建节,自古怕就我岳飞一人,大宋开国的太祖皇帝,才是三十二岁做了节度使’。你说,他一个农夫,怎敢以太祖皇帝自比,狂妄之极!”秦桧愤然作色。
何铸皱眉说:“下官审问岳云张宪,也用了大刑。可他们说,岳飞的原话是,三十二岁建节,大宋罕有先例,可见朝廷恩泽之重。岳飞唯有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秦桧摆摆手斥责说:“诡辩。就是诡辩。还有,王俊举报,岳飞从郾城班师途中,同王贵、张宪、董行、王俊密谋谋反。岳飞问众将‘天下事,意如何?’。张宪回答说,‘天下的事,如今还不都是岳元帅一句话的事’。天下一句话地事。那只有圣旨!若非王俊举报,谁能知晓?”
何铸冷笑说:”这‘王雕儿’倒是无时无刻不对宋室忠心耿耿。牢牢记住主帅的话。早不报晚不报,偏偏这个时候举报。他若真是如此好记性,何以屡次强奸妇女违反军法,临阵脱逃。被重责怀恨岳飞。“
“就算王俊的话或许有水分,但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兵张援准西时,岳飞嘲笑张俊、韩世忠地部队不堪一击,竟然指着张宪口出狂言,说道,‘张太尉,我看像张家军那样的兵马,你只消带领一万人去,就可以把他们蹉踏了。随后又指着董先说道,’董太尉,像韩家军那样地兵马,我看你不消带一万人去,就可以把他们蹉踏了。‘这不但是凌轹同列,而且是想残害友军。可恨!如此狂悖之人,召集诸将会谈,他去忽然向着在座人员公开宣说‘国家现今的处境举步维艰!官家又不修德!这不是’指斥乘舆’吗!若审不出岳云张宪,就审董先也可以。你去对岳飞说,他要是承认了,立刻释放他。”
“丞相,韩世忠求见。”小厮来通禀,韩世忠已经怒气冲冲闯进来。
“秦丞相,你是朝廷命官,丞相。请问,岳飞犯了何罪?王俊在《告首状》中所告发的一些事体,究竟有哪些是可靠地。岳云给张宪写信谋反,有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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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韩世忠怒气冲冲,秦桧笑笑说:“罪名吗?‘莫须有’。或许是有,也或许没有,这个吗,在查,在查。”
秦桧挑衅的目光看着韩世忠,那是一种倨傲地不屑。
韩世忠忍无可忍,莫可奈何,有愤然指责秦桧说:“相公,‘莫须有’三个字,何以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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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你是招也不招?”万俟卨狞笑了问,“年纪轻轻,何苦受皮肉这苦。岳云,招了,能保你荣华富贵。跟了岳飞,你这个迂腐地父亲,你得了什么好处吗?”
岳云笑看了万俟卨,那副为了骗他招供,急于立功的丑陋嘴脸,朝廷尽是这一帮小人当道。岳云调皮的神色反问:你想要小你招些什么?”
“你只要招认,说你是一时糊涂,误写了反信给张宪,就包你释放无事。令尊狂妄之词,你是最应该清楚。岳云,本官来此之前,曾经面过官家,官家对小将军你是寄予厚望。官家说,岳飞所犯过错,于你无关。若是你一心忠君,揭发出令尊劣行,大义灭亲,何你荣华富贵,岳云,你想好了。”
岳云呵呵的笑,望着万俟卨说:“若是招了,不就是欺君吗?万俟卨你在叫岳云欺君罔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