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通红,被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惶恐包裹,甚至来不及疑惑这一切的突然发生到底是因为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梦梦,你快醒过来吧,求你了。她看见关梦的眉头皱了皱,紧缩着的心弦一松,大喜过望而又小心翼翼地,“梦梦?”关梦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沈双竹在床边坐下,长舒一口气,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嗔怒道,“说你睡神一点儿没错,一觉睡这么久,我都要吓死了!”她迫不及待地要去亲她,关梦却偏开了头,眉头皱得很紧,眼神冰冷,“放开我。”沈双竹愣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梦梦,你怎么了?”关梦眼神冰冷阴郁,细细打量她和这间屋子的样子让沈双竹很不适应,她眼皮猛地一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关梦看完一圈病房,眼球运动完一周,最后落回沈双竹的身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很怪异地笑了一下。这个表情沈双竹何其熟悉,她几乎已经能听到接下来的尖酸恶语,这样的场景,她曾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遍,尽管已经过去很久,想起来仍是一场噩梦。沈双竹如坠冰窖,“你”关梦伸了个懒腰,缓缓勾起嘴角,“我?”沈双竹松开抱在她腰间的手,蓦地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咬着牙,“关,梦。”关梦掀开被子转身下床,她的脚刚挨地,沈双竹立刻后退了几步。她看着满脸防备地沈双竹,笑容有些冷,“怎么,刚才不是扑过来抱着我?”沈双竹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空调明明开得这样低,室内温度正好,她却不停地淌汗,“她去哪了?关梦去哪了?”关梦挑眉,“我不就在这吗?”“我说的不是你!”沈双竹喝道,她上前捧住关梦的脸,力度有些大,关梦不适地皱起眉,她眼里簇起两束火焰,“关梦梦呢,她去哪里了?”关梦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凄迷而诡异地,“她离开不过一秒钟你就这样着急,而我死了一年,没有一个人过问。”沈双竹听见死这个字,头都要炸了,猛地松开她的手,关梦下巴处力度一松,失去平衡地倒在床上。她垂眼看着两人脖子上挂着的同款项链,“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沈双竹偏过头没说话。关梦慢慢坐起来,穿好鞋子走过去把她的头掰过来,明明个子矮上一截,气势却很足,“看着我。”魔幻的场景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沈双竹五脏六腑都在翻涌,眼前一片发黑,“看什么,看你?你是什么,人还是鬼,啊?”她最后一个字染了哭腔,从细窄地喉咙里挤出来,像极了趴在水池边干呕又呕不出任何东西的醉鬼,沈双竹希望有人能一酒瓶下来砸晕她,结束这场荒诞可笑的梦。关梦似乎很为她痛心的样子而开心,“你爱上她了,对吗?”她缓缓朝沈双竹靠近,眼神看起来很纯良,“如果我也对你好,你会爱上我吗?”沈双竹把她推开,手指着她,红着眼落泪,“你?像你这样的恶人,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我恶人?我恶人!”关梦也笑出了眼泪,“好人有什么意思啊,你们这些生下来就站在太阳底下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阴暗!”“你生在地狱,有人要带你出来,你不肯,反而要将别人一起拖下十八层,你觉得很骄傲?”沈双竹扶着桌子坐下,“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关梦梦,现在我们大家都已经完了。”关梦眨了眨眼睛。“柳希龄,你觉得她很强大,是你永远的靠山,是吗?”沈双竹轻轻一笑,“她会被你害死。”关梦神情一滞,“你胡说!”“你尽管当我胡说好了。”沈双竹喝了一口茶,“毕竟像你这种蠢货,浅水区游个泳都能把自己淹死。”关梦踹了桌子一脚,杯子里的水晃得满桌都是。沈双竹拿纸巾擦了,看也不看她,“想打架?可以,我不会因为这张脸就对你手下留情。”“你想说你爱上了她的灵魂?” “是。”沈双竹回答得很干脆,语气平淡却认真,关梦渐渐收了笑。 沈双竹心痛得很虚,痛点落不到实处,她爱上的是灵魂,只是灵魂,关梦梦是只是一个赝品,她突然离开,沈双竹其实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她只是一个赝品。 “说到游泳我有血糖紊乱,老毛病了,凑巧那天游泳时发作。”关梦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我当时呛了水,突然想起以前本来不记得的很多事,也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她的头低下去,“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那个时候突然觉得好累,要是有个人能来帮我一把,帮我把剩下的路走完就好了。”沈双竹眼皮抖了抖,“那你现在又回来了你是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