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闵秋肥才六岁,柔弱小手被打的血肉模糊,竟已见骨。
一众孩童目瞪口呆,闵秋肥哭的惊天动地,陈愣子却早已忘记哭了。
“既为同门,便要团结友爱,更该互帮互助。今日第一课,便是讲何为同门!”老教习十分生气,“闵秋肥,以后你照管陈愣子,莫让人再欺辱他!”
闵秋肥呜呜呜的哭着点头。
老教习收起荆条,取出丹瓶,把闵秋肥和陈愣子招来,给他二人手上涂上膏药,还一边教导:“咱们铁剑门身处乱战之地,同门之间更该如手足兄弟,唯有一力对外,才是生存之道。”
此后陈愣子便与闵秋肥吃住一起,学习一起。
陈愣子蠢笨,学什么都慢,挨了教习不少打,不过他到底记着大兄的话,知道教习是为自己好。
匆匆过去两个月,老教习召来诸人,说要去聆听前辈讲道。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莫以今筑基功成,摆驾讲道。
大殿外广场上熙熙攘攘聚集了许多人,陈愣子和闵秋肥等人坐的最远,只能站起来看。
只见那莫以今高坐台上,缓缓说起天启筑基之事。
陈愣子听的懵懵懂懂,只大概听出莫以今先说他自己侥幸,别人天启都是难之又难,而他却无有凶险,只是在登仙节那日转了一圈,来到一凡俗村落,见一户人家新丧,可家中孙媳正好诞下一子。
继而又说什么闻死见生,什么病树什么春,还说些枯荣、更替的话语。
此事之后,日子便是平平淡淡,陈愣子学东西学不会,挨打却会哭,反正只浑浑噩噩的度日。
听师兄师姐说铁剑门与桥山和九遮山不同,人家入道前是养洒脱之气,坚韧之心,而铁剑门身处乱地,故而不求洒脱,只求坚韧不拔之志。
陈愣子每日辛勤学习,可学的太慢,挨打也能忍着不哭,倒是得了几分坚韧之气。
一晃数年过去,诸孩童都已变了模样,个个都能识文断字,熟背道经。
陈愣子虽说差了些,可闵秋肥是个聪慧的,倒是给他补了不少课,两人似亲兄弟一般。
入门中六年,也到了入道之时。因铁剑门是剑修立派,是故要在入道之前舞剑,观其是否灵动,是否与剑相契。
这日晨间,老教习将诸人聚在一处,还请来了莫以今,盼他能挑出几个好苗子。
陈愣子到底不是傻子,他已听过许多传闻,说莫以今乃是铁剑门的天才人物,放眼整个愚夫山也数得着,乃是下一任的掌门之选。老教习唱名,一个个弟子开始耍剑,都是以往教过,早就练熟了的。
眼见个个脚稳手稳,剑影灵动,老教习脸色愈难看,莫以今却频频点头,有时还会夸上两句。
轮到闵秋肥时,他将一柄剑使的虎虎生风,颇有几分威势。
而后便是陈愣子,可一柄木剑舞来舞去,总是有几分停顿,本是飘逸的剑法,却被他弄成了拖泥带水,好似身上罩着一层污泥一般。
待一套剑舞完,陈愣子知道自己出了岔子,只把头埋进胸口,不敢看莫以今,更不敢看老教习。
“没一个出息的。”老教习愤愤,气的胡子零落,径直走了。
一众人吓的都不敢吱声,眼见不知怎么办,莫以今笑声传来。
“闻道有先后,大家不必自怨自艾。只要来日用功,勤奋修行,也能走出一条大道。”
莫以今笑着安抚了诸人,又朝陈愣子招手,“我方才听到唱你的名字,没想你这么高了。怎还未改名字?大家不取笑你的名字么?”
陈愣子抬起头,怯怯道:“沈教习说我本质鲁钝,什么都学不好,又少羞耻之心,便不给我改名,让我愤图强。”
“说话不是挺流利么?”莫以今笑着摇摇头,道:“沈教习矫枉过正了,不过你莫怪他,他本就是这般性情。我初至山门时,也是他教我读书认字,也被打了无数次手心。”
诸人见莫以今没有筑基架子,还和气的说起往事,不由得都放松下来。
“你这剑确实耍得不太行,像是身上绑了链子,脚下坠着铁胆。又像是放不开手脚,怕伤了别人。扭扭捏捏,终究是不成的。”莫以今道。
“那怎么才能把剑练好?”陈愣子问。
莫以今笑道:“斩去枷锁,明悟自身。”
陈愣子问道:“我能斩去么?”
“能!只要你想!”莫以今很是坚定,“你是内秀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成。”
陈愣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莫以今看着他,笑着道:“这样吧,你是我引进山门的,便拜我为师,我给你改个名字。”
“什么名字?”陈愣子好奇问,旁边闵秋肥使劲踢了下陈愣子腿弯,陈愣子当即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