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陈致远剑势越来越大,而孔枢连连后退,借天枢盘布下数道禁锢之意。
然则陈致远视禁锢如无物,其势不减半分。
“等你许久了!”孔枢眼见对方越来越近,黑袍猛然胀起,面上生出血色,滔天血气奔涌,手中天枢盘震颤不停。
“燃犀烛照,断天绝地。”随即一掌拍出,其势煌煌然,引动天地真意,隐隐似化神亲临。
孔枢拿出压箱底的绝技,便听一声轰鸣,方才还人剑相合,势如破竹的陈致远竟不是一合之敌,已被拍下凡尘,跌落在地。
狂风吹散尘灰,只见陈致远立在在一深坑之中,略略驼着背,手中执剑,大口喘着气,兀自仰着头看天。
他麻衣破损,灰头土脸,可手中剑却不见锈污,反光洁如新。
“果然不愧天人之名!”孔枢高悬空中,俯视下看,皱眉警惕,道:“你本命污锈铁剑,却走至真至纯之意。此时看来,绝不尽然,至真至纯是表!你并非只修一剑,而是另修他法!”
“道兄慧眼如炬!”陈致远提起剑,一手轻轻拂过剑身,忽的大笑,“谢道兄为我洗剑!”
陈致远略驼的背终于站直了,不复往日那般寻常,竟有宗师气质,虽立于地上,却有冲天豪气,有睥睨万事万物之姿。
孔枢回看了眼万寿山,叹了口气,道:“锈剑分表里,表剑已是如此之威,愿闻里剑!”
“请道兄指点!”
陈致远踏前一步,继而冲天而起,随即执剑向前,也不如何快,更不见有何威势。
孔枢被剑尖所指,忽的有恍惚之感,心中万念涌动,好似自身由内而外,从躯体到神魂,乃至所行所为之事的始与终皆被那剑罩住了一般,再难逃脱。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雷受命,十方俱灭!起!”陈致远执剑向前,剑锋直指孔枢。
孔枢见他出手不见威势,却更似返璞归真,融于天地,有人与大道相合,乃至与天地万事万物相契之感。
果然,只见此间天地万事万物,好似受到召唤一般,先前大战遗留器物震颤而起,灵气与狂风凝于剑锋之上。山石广大,树木挺拔,却也分出一碎石一绿叶,追随剑锋而去。
孔枢只觉手中天枢盘微微颤,似一缕大道规则之力飘向对方。
林白举目细看,猛觉体内残留的毁灭刀意去了一分。
狐狸跳到秀秀怀里,天上白云分出一缕。
一时间,陈致远剑锋平静如初,只是却有无数或有形或无形之物汇聚而来,继而有遮天蔽日之势,万物不可与其争锋。
孔枢连连后退,近两千年来从未见过这般情形,有茫然之感,只觉万般手段皆非敌手。
遮天蔽日之势压下,并不如何快,孔枢后退不止,却已退到万寿山下。
眼见退无可退,就要被那剑锋吞噬之时,孔枢回看向万寿山,又凝视陈致远,双目奔涌出灼热光芒,左手执天枢盘,右手紧握一冰玉。“燃灯续昼,唯死而已!”
霎时间,一双虚影大手探出,有笼罩天地之势,好似天地皆在掌中。
手掌往前,立时将陈致远捉住,连带追随剑锋而来的无数物事也尽数攥在手中。
法天象地再现,天地无声。远处数团白云急急后退,好似丧家之犬。
可不过三息,那巨大身影探出的手掌中有数道光芒钻出,继而越来越多,便见手掌虚影消散,似被削去一般。
只见一道灰褐光芒冲天而出,陈致远手执长剑。继而无数断剑残剑,各色无用法器,碎石飞草,灵气巽风,涌向陈致远身周。
“化神传承,秘法果然不凡,可惜得其形不得其意!”陈致远看向身下的高大虚影,不逃反攻,身随剑而下。
诸般器物尽数跟随,一时间好似剑雨一般,那法天象地之影被凿出无数伤口,再难维持,一声叹息后轰然消散。
孔枢强用秘法,已然不能再战,虽无一柄剑及身,却再难维持,自天上跌落而下,浑浊双目忽的澄澈,却只是无神看着陈致远的剑锋而来。
“勿伤我师兄!”万寿山中飞出一巨大白鹤和一队金银双环。
陈致远止住身形,长剑转向,剑势残意点向来者。
只见白鹤飞血,双环破碎,连同孔枢一起,落在一株树前。
陈致远落地,无数残剑断剑,乃至各色法器,碎石枯草,也尽数落下。
那株树摇摇晃晃,青叶转黄,继而凋零,一如树下破败无神的孔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