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被辽东军的一帮人,抓去拖运尸体了,”兵卒气喘吁吁地说。
“你打听到了什么?”施洗砚就又问。如果这个兵卒是被辽东军发现身份,双方打斗之后逃回来的,施洗砚给当场要了这兵卒的命,你被辽东军跟踪,将这个地方暴露了怎么办?
兵卒浑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老老实实地跟自家将军禀告道:“小的听说,昨天有辽东军里的一个将军死在了隐龙山。”
莫良缘与严冬尽就是这么掩盖,赵季幻昨晚连夜往城外送棺材的事的?施洗砚冷笑,这伎量也太拙劣了。
见自家将军冷笑,屋里的兵卒马上就都噤了声。
施洗砚思虑了半晌,下决定道:“我们去隐龙山。”
莫良缘接下来,一定会借睿王的名义,宣布小圣上李祉驾崩,不光是李祉,带着李祉逃走的傅氏太妃,还有那位护国公爷,应该都会被莫大小姐宣布死讯的。
那如果自己带回睿王的尸体呢?
睿王死,莫良缘却说睿王没死,那多半就有可能,睿王就是死在辽东军的手里,这样一来,辽东军要造反的名头也就坐实了。还有,圣上三人在秦王爷的手里,睿王的尸体一到,莫良缘的计谋失效,小皇帝三人于秦王爷而言,又成有用的棋子了。
而他施洗砚……
施将军想,他这是大功一件啊。
“我们去隐龙山,”施洗砚跟手下们道:“先找找那座达摩禅院。”
睿王毒发,不会马上就死,昨晚雨大,莫良缘带着睿王,一定会找避雨的地方,再找大夫给睿王看诊。深山的寺院,这无疑是最好的避雨,暂时休息之所了。
施洗砚手撑着桌面站起身,下令道:“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
“将军要去隐龙山做什么?”虽然对施洗砚有深深的惧意,但还是有兵卒开口问道,他们总得知道自己要办什么差啊。
“去找一座新坟,”施洗砚道,如果他的运气好,弄不好他还能在达摩禅院找到棺材铺的姜老板,这样一来,他找睿王的墓就更简单了。
魏六老爷问,父亲您看?
想出香州城并不难,自打城门开启,官兵对出城之人不做拦阻之后,城里的百姓便开始扶老携幼,蜂拥着往城外去,投亲靠友的投亲靠友,没有亲友可靠的,便想着先出了城,避开眼前的这场战祸再说。
施洗砚一行人混在出城的百姓当中,就算城门前还是有官兵在盘查,但施将军一行人还是很轻易地就出了香州城。
走下吊桥后,施洗砚舒一口气,忽地听见身后有兵卒大声呼喝起来,施洗砚马上就崩紧了神经,他也不跑,只是站直着身体,扭头往城门处望去。
“官员不可出城!”城门里,兵卒拦下了一支车队,跟领头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大声道:“回去!”
这管家冲兵卒作辑,还想说些求情的话,却不想,兵卒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腿一脚,兵卒便将这管家踹了一个跟头。
“赶紧回去吧,”打人的兵卒唱白脸,自然就有唱红脸的兵卒,一个兵卒站出来,扶了管家一把,说:“这是上峰的命令,想出城你们去熙园求见我家严少爷,你别为难我们这些丘八啊。”
施洗砚看到这里,扭了头,跟手下们道:“走。”
不准官员及其家属离城,施洗砚坐上了手下特意为他寻的一辆马车,一边想,看来严冬尽是想将睿王的地盘和人手都占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朝廷官员们,愿不愿意了。
马车晃动一下,施洗砚后肩胛骨的伤处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施洗砚张嘴就想骂赶车的手下,可又一想,马车走在官道上,难免颠簸,施洗砚又将到了嘴边的骂声咽了回去。
马车行了约半刻钟的时间,留在后面,看自己这一行人有没有被盯上的兵卒,骑马追到了施洗砚的马车外,隔着车窗跟施洗砚禀道:“城门那里在查官员的车马,他们不管百姓。”
施洗砚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隐龙山前,阿明仔停了马,看着专门下山来等他的小和尚说:“你怎么下山来了?”
小和尚有些怕面容冷峻的阿明仔,缩一缩脖子,小声道:“师父让我下山来的,说要是看见你们回来,就让我告诉你们,有魏家的人去了我们庙里。”
魏家的人果然出现了,阿明仔将对魏家人的杀心收一收,问小和尚说:“那你师父人呢?”
“不,不是我师父,”小和尚这时却又道:“是我师伯让我下山来等你们。”
“哦,”阿明仔说:“就是那个酒肉和尚,我知道他,那他与你师父现在何处?”
“师伯说庙里暂时不能待了,他带着我师父上山去,”小和尚说。
“那你呢?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们?”阿明仔看着人冷,但心是善的,关心了小和尚一句。
“师伯,师伯让我在山里找地方躲躲,离我们庙远就可以,”小和尚老实道:“我这就要上山去了。”
“你知道要躲在哪里?”阿明仔又问。
“知道,”小和尚忙就点头,他自幼便生活在达摩禅院,隐龙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好,你去吧,小心一些,”阿明仔让小和尚走。
让小和尚跟着他们这一行人,他们无疑也可以保证小和尚的安全,但跟着他们这一行人就得见血,阿明仔不忍心,何必让一个自幼就生长在佛院里的小孩儿,亲眼目睹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