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随风无声化灰消散。艾叶软跪在苍穹之上,以剑撑身,后背挺得笔直。阖目一叹,唤了声,“父亲。”龟裂冰墙应声粉碎,带着他一并自百丈高空垂直落下。数千年前。“大人……大人!夫人她生了!是个男孩!”千万年前飘雪夜,驺虞妖神在大门外覆风雪,一动不动整整侯了三个时辰,才听得一声婴儿啼哭,一向沉着冷静的妖神,殊不知自己那夺门而入的姿态有多狼狈焦急。“天赋仙根,自成人形。不过还小,耳朵尾巴收不回去罢了,可爱得很呢。”驺虞妖神把孩子捧在怀里,甚是还没他巴掌大小。他笑得欣慰,也招手唤了一只倚在门外面色凝重,与妖神一并陪护在外的那个年轻大妖。“乖徒。别光站着看了,知道你好奇,不妨进来抱一抱。”“我……不了吧……”玄衣大妖踌躇几分,迈出的步子又收回来,到底瞥了眼落在屋外飘雪。“是啊,你这个天养大妖,独一无族,说得珍贵,倒也活得孤寂。来,过来。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他看作你弟弟好了,有个依靠,挂念,到最后总不至于落寞。”“我……我有弟弟。”大妖虽是说着退缩的话,却忍不住朝他师父手中婴童迈出步子。“你那算哪门子弟弟,那是天生的仇家!来,这个给你!”驺虞妖神二话不说直接把襁褓丢进开明手中,吓得他浑身兽毛倒竖,手足无措盯起眼前白白胖胖招展一双肥厚大耳的小妖,殊不知自己吓到兽瞳恍惚,连藏起的九头都钻出好几个来。——“哇——!!!”“师……师父!!!哭……哭了!怎么办!”“诶,别扔啊,别扔!抱紧啦!扔了把你师父的独一脉摔成傻子,你可担待不起!”“师父!!!!”“哇——————”“师父……”……“艾叶!!!”闭目修神的开明高呼一声,骇然自王座上站起,挥起大袍仓皇跑出大殿,却又蓦地停下脚步,举头望妖王殿上黑云盘涌,三界不宁,眉目沉成黯然。“殿下……”匆匆跟上的巫阳小心轻唤,见眼前妖界尊主肩阔华服,在阴风中翻腾涌动,沉吟许久才挤得出一句。“你至少……把天裂给我关上。”——————身子随碎冰一并落下,耗尽心力的妖自以一切终得结果,愿得闭目一瞬。迎面张牙自天裂掉下的无数鬼煞赫然入目,甚时敲醒泯灭神智!天裂……!可恶……艾叶骂着强打精神在空中翻身携风重重砸下,好歹天份还在,落地时震得两腿发麻倒不至于摔死。还未给他喘息调气的机会,眼中水光模糊的就见个白色身形冲杀过来,口中一声怒喝“缚!”未闻其人,便见空中穿来数条月光玉纱将他手脚捆紧,攮推至身后一根赤岩石柱后缚了个结实,像个什么受刑犯似的被绑在上头,动弹不得!而后便是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当头喝来,却是索他命的。“孽畜!拿命来!”艾叶忍痛仰头,见素曜依然冲至面前,伸手死死钳住自己脖子!登时气息不畅呼吸困难,一股股难受得想吐的滋味涌上头喉咙,在此间他竟还扯得出一抹残忍无声的残笑。“他们……托你来杀我?”“星君是自己来的。我是打算上天求人,怎知才走出几里就见得他匆匆赶来。认命吧,别挣扎了。”日游神跟在后头抱胸带笑,他虽一向奉命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当下嘴脸却是很难让人不生恨。艾叶艰难挤出话时,喉咙间憋出的都是咯咯裂声,口中含血,每说一字都会喷出血沫,脏到素曜衣袖。耳畔忽地恍惚一阵铃声响过,素曜短暂一愣,可他当下只会觉得恶心,一把甩开手,狠狠骂道:“你还笑得出来?”松开手后大口的空气涌进枯竭肺管喘得厉害,口中的血也顺势倒流呛回气管,引他咳嗽不止,眼泪横流,血腥味直冲鼻腔,肋骨不知刚刚撞伤几根,每一声咳嗽都拉扯生疼,痛苦得五官紧锁,却又被素曜的玉纱缚得死,腾不出手来抹擦满脸血泪,狼狈得很。“天界真是一帮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手段怎可下流至此……”艾叶赫赫喘笑,“偏偏是叫你来杀我,还真是杀人诛心啊!”“怎么,有何不妥?”素曜退了半步怕他说话时再喷出血脏到自己,又是因为一旦离他近,就会有不明铃声响彻耳畔,扰得他莫名心慌。分明像是自己遗失许久的命铃声,但绝无可能会现身此处,心烦意乱更是上火!“你曾是我白玉京幕僚,是本座看走眼纳你这孽畜,自然也应由我亲手了结一切!难不成那还挂念着与我交好那段日子?本座只恨自己当时眼瞎,不知你是个势在祸乱三界的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