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少年没有隐瞒,淡色的眼眸除去那些苦涩,换作一些期盼,似有碎星点点般看着她,柔下声道:“昭昭,许阁老来是参加你我的婚事。”终究,他还是希望昭昭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少年的目光带了些温柔,似是春风拂过一般,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瞧着人时,真像深情的郎君。让许昭昭都生出了些错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咬着唇,别开脸,没有看他。少年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他看着小姑娘的唇瓣鲜红,快要咬出血一般,更是心如刀绞。他看了一眼跪在远处的梅儿,声线没有起伏:“她递上来你留的信笺,信上,你身边的所有丫鬟和亲近之人,你都为他们预先设想了未来,却唯独我,什么都没有。”“许昭昭,你究竟对我有没有一丝情意?”他不甘地盯着小姑娘的侧颊,等着她看他一眼。可结果还是一样,许昭昭眼睫轻颤地闭上眼,至始至终,没有看他。秦谨言怒极生笑,道:“好,那我们的婚事就定在后日。”他原先不想如此仓促的,可是昭昭只想逃离他身边,或许唯有这样才能留下她。许昭昭猛地睁眼,总算看向了他,可是眼中却是无尽的惊愕。他抱着小姑娘大步往前,没有出声解释,睨一眼跪在地上的梅儿和烟儿,沉声道:“三日后,是我和昭昭的大婚,别再做无用之事。”少年的墨袖被风吹得飘扬,抱着小姐。目光却是阴狠,大有警告的意味。烟儿梅儿自然知道无用之事究竟是指什么,都心中打颤。她们虽有听闻王爷一直在备着婚事,但这么急着成婚,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明显是怕小姐再离开京城……皎洁的月光洒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京城的百姓都进入睡梦中。唯独少年腰身挺直,月色下,身影孤寂,一路抱着小姐回到府门,丝毫不让梅儿和烟儿近身。夜色里瞧不清楚,但能看到小姐羞愤地涨红了脸,说着什么,可是秦谨言依旧面色沉静,没有松下。直到小姐的屋门推开,把小姐放在床边,而秦谨言果断地转身向屋外走去,正巧梅儿也欲进屋,她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靠近小姐时,却被少年阻拦在外。透过细微的光,梅儿探头瞧着坐在床沿边的小姐,想起刚才秦谨言的怒火,稍一联想,便怕小姐会受了委屈,道:“公子,小姐的脚腕伤了,要奴去服侍。”按往常,秦谨言应会顾忌男女大防而有所退让,没想到这次却是面不改色道:“退下。”单单二字,其中的威慑力却不减。大有她若是敢进,将同狱中受刑之人一个下场。看着男子沉下的面色,梅儿想到那些得罪了秦谨言的那些人的惨状,不敢触他的霉头,咬牙纠结片刻,最后只好低眉退下。过了不久,屋门再度推开,许昭昭含着期盼看去,以为是梅儿来看她,没想到却是秦谨言手拿着药箱进来。经过秦谨言将她抱了一路回来,几乎没再下地走路。许昭昭脸皮也厚了些,但脸颊边依旧是一抹红晕。冷静了一路,她也想明白了,如今她出京城的这条路已是没了。秦谨言倒是比她的脸皮更甚一筹,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正好握着她的脚踝,把她的鞋袜褪下。他的手掌心抹上一些药膏,贴着她红肿的伤处,慢慢揉搓着。烛影交映,恰好男子的眼睫落下些阴影,显得眉目柔和了一些。他就算是气极了,也不会将小姑娘的伤处视作无物。许昭昭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阿谨,你是留不住我的,留下我只是徒增你的痛苦罢了。”她留下来,阿谨就会看着她怎么离去,记忆无法修改,这份无助的痛苦将会永远刻在他心底。回答她的却是少年眼中滚过的痛色:“昭昭,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即便是痛苦,我也想试试。”日久,便可能生情。他想,只要她没有离开他身边,总是有机会。许昭昭凝着他的面上半晌,最后妥协了一般,低声应道:“好。”荒唐还似从前阿谨没有食言,将近正午时分,一辆马车幽幽从西南方向驶来,老远便能瞧见许家的族徽。许昭昭正站在城墙上,手指轻撑着城墙边缘,微前倾着身子,眉眼微弯,露出些笑意。身旁的男子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衣袍,袍角以细细的针线绣着立鹤,身体微侧,护着小姑娘。见她面上难得的笑意,他抬眸一同看向远远驶来的马车,眉眼也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