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郁乐音蹲在大棚外的石墩边上,低着头用指甲抠小腿上凝干的泥巴块。
实在抠不掉的,郁乐音站在水池边上,拧开水龙头,捏着水管对着小腿就是一番冲洗。
三年前,他完成了任务,系统和他告别。
他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人。
大家应该各自开启了新生活吧。
“阿音,刚才老师说的那篇实验报告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呀?”
郁乐音住宿,米西元是其中一个室友,C区本地人,平时和他关系最好。
“我之前写过一篇差不多的日志,到时候直接就交上去了。”
“啊?”米西元诧异:“你什么时候写的,背着我偷偷学习是不是?”
郁乐音把腿上的泥巴清洗干净,在地上踩着水坑轻轻踏两下,弯腰勾起放在台阶上的一双帆布鞋,趿着湿漉漉的拖鞋走入阳光中。
踝骨上还沾着几滴水珠,在阳光下闪耀,这么一照,郁乐音脚踝更白了,米西元第一次发现他右踝骨侧边还有一道伤疤,看上去很多年了。
很小的一道伤疤,过了三年却还没褪去。
那是他在大监狱留下的。那个时候,沈恪会为了他任何一次微小的受伤抓狂。
他是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人。
除了每次被人表白,郁乐音总会说,对不起,他有喜欢的人了-
上午的课结束,郁乐音直接回了寝室。下午没课,他打算眯一会儿午觉。
前不久他报名了学校在C区的义卖活动,两点还得和义卖小分队汇合。
郁乐音睡在上铺,床帘拉着。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再次有感觉时,脸颊上很冰很凉。
有人在拿冰块似的冷玩意儿碰他的脸。
一睁开眼,果然是贺一宵那张脸。
贺一宵挂在爬梯上,手提着一袋冰镇杨梅轻搁他脸颊上,露出恶作剧时的笑。
郁乐音用脚踹他。
“诶诶啊啊。”贺一宵差点没来得及反应摔下去,还好落地前稳住了身形。
他手扶住爬梯:“操,三个月没见,你就这么欢迎你哥。”
说着,把那袋冰镇杨梅扔给郁乐音。
杨梅是茂叔今年新种的,酸酸甜甜,冰镇的口感超好。郁乐音坐在床铺上说:“我有哥哥,不是你。”
他从爬梯上爬下去。
贺一宵说:“你没男朋友,总可以是我吧?”
郁乐音睨他一眼:“不可以,你丑了一点。”
每次都用这个理由。
“别跟我睁眼说瞎话,就我这样还丑了一点?”
郁乐音一本正经点头。
贺一宵想疯,在郁乐音身边像只卸了力的怪物,张牙舞爪,就是说不出来一句重话。
开启新生活后,郁乐音染了发色,粉嫩色的。
染发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躲避继父派人搜寻的眼线,之前所有认识郁乐音的人,都想象不到他会做出这样热烈张扬的事情。
在他们眼里,郁乐音乖顺听话,每天按时回家。
贺一宵揪住郁乐音头顶翘起来的一根呆毛,咬着牙说:“你那个心上人最好真的存在,否则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他和郁乐音认识三年了。
最开始,郁乐音经常受他欺负。
贺一宵总是禁不住去欺负郁乐音,这个他不知道从哪里流浪过来的漂亮花瓶,连自己生病发烧了都不知道,像是等着人照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