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申时,怎不见朝秋妹子?”
李婶子拿竹箸戳了戳海棠团子,团子陷下去一小块,代表可以品尝。
蒸笼里雾气腾腾,不容易瞧见果子上边精雕细刻的花苞纹路。
抛开模子不谈,那股沁甜的荷叶原香始终萦绕鼻尖,惹得肚里馋虫蠢蠢欲动。
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李婶平常也循这个习惯。
倒是许朝秋为赶来上工,常顾不及吃早饭,又道夜里进食易长肉,米饭只吃一小拳。
小姑娘正年轻,爱惜皮囊乃情理之中。
要不是楼里准备打烊,许朝秋每次都在灶房眼巴巴瞧着那些准备处理掉的果子,而后如获至宝拎着兜回去,边走边一口一个,李婶真以为她小鸟胃。
小姑娘嘴馋又脸皮薄儿,于是李婶子决定以后都主动投喂。
她一早便做好果子,只待食客来。谁知左等右等都不见许朝秋上工。
团子冷掉会发硬,李婶打开柴过伸向蒸笼的手,合上盖,眼里含警告意味,“嗯,三个馒头一碗烩面都不够填饱你肚子?”
柴过瘪嘴,自己虽是她捡来的,好歹放在膝下养育二十余年,那位连干闺女都算不上吧?
李阿娘还真是不改作风,遇上面善嘴甜的女娃就对人家掏心掏肺。
许朝秋如今住所属实偏远,天黑后更是显得阴森。柴过忧心她在回去路上出意外,找上陈长夏询问。
“她今日休工。”
不过鸡鸣时分,许朝秋就带着一身脂粉香气和两圈发黑眼窝,出现在他卧房门口,请示要歇息一日。
陈长夏语气平淡,对她接连几日休工之举并未展现出不满,反而有一丝佩服。
此女上个月干活如此卖力,只为有朝一日能点八个男模。
如今看她样子很伤身,想来此事不求有多好体验感,愉悦身心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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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天边白云尚密,抱团紧挨在一起。
汴凉城西边忽而响起一阵鸡鸣狗叫,紧接着云扫雾开,一轮旭日携流火之势,于东方冉冉升起。晨光不烈,微风和煦,公鸡唤醒主人喂食,不再鸣声,踏实啄米;狗儿摇着尾巴,扑倒蝴蝶。
若说西市乃汴凉“第一醒”,那么七弯巷无愧于西市“第一闹”。
贩夫铺好竹编席子,井致有序地摆放上草蟋蟀、响铁铛、九龙环、花纸鸢……
走卒背上挎一篓子甜玉米棒,手里还捧着盘青团粑粑。
老鸠夜里赚得盆满钵满还不够,白日照样摆高台。
那厢临春院的小倌人才吹完笛,这边挽香阁的芍药姑娘就开戏腔,个个儿嗓子爽快、身段尤妙。
一些生意人家底殷实,则选择缴纳更多地税,换大块儿地皮,寻来各色家禽猛兽,石栏一圈,吆喝两句,敲锣三声,赌场就此摆开。
本着填饱口腹之欲,满足色念玩心,充实兜里银两等向往,备考书生、逃课顽童、采买小厮、赶车马夫共聚一地,其乐融融。
“阿嚏—”
小鱼:“别是今早才睡两个时辰,你抵抗能力就下降了。”
许朝秋猫着腰于人群中穿梭,避开他人推搡的同时还得注意脚下,怕踩着哪位摊主不小心放出来的各色动物。
大夏天,难不成她还能感冒?
许朝秋不以为然,“少乌鸦嘴,本小姐身体好着呢。你视线范围更广,帮忙找下范晚在不在此处。”
小鱼“喔”了一声,遵她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