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见着皎芙,赶忙把备好的手炉往皎芙手里塞,使女官拿来一件毛色鲜亮的大氅给皎芙换上,又亲手端来一盏茶给皎芙喝下,才领着皎芙进了里屋。
倚靠在凭几上的皇后,扫见皎芙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冲皎芙招手道:“你使个人进宫通传一句便是,何必冒着风雪来。”
有了手炉与暖和的大氅,加上这屋子里烧着炭,皎芙已回暖。
她来至皇后跟前,冲皇后行礼讫,才答道:“师父说凡事不可前功尽弃,今日虽是最后一次施针,可也至关重要。”
“你师父在医术上倒是上心,”皇后轻哼了声,“在别的事上能有这般用心,便不会欠下一笔糊涂账了,如今人去了才想起偿还,晚了。”
皎芙低垂下头,不敢接话。
若说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她已能确定师父与皇后的母亲确实有过过往,且师父亏欠了皇后的母亲。
“罢了,跟你说这些作甚。”待女官把炕上的炕桌撤去,皇后平躺下身体,“来吧,早些扎完,你也好早些出宫,”她闭上了双目,“旁人只看到了宫中的富足华贵,却不知这是一座镀金的牢笼,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人的挤破了脑袋想进来。”
因要给皇后施针,皎芙进出这皇宫没有百次,也有几十次。
每次一跨过宣德门,她便觉得肃穆压抑,加上宫中繁多的规矩,她实在不敢想象若让她在宫中生活一年会如何。
且先前她为了冲破那堵限制了她自由的高墙,险些付出了性命,就更能理解皇后话中的意思了。
她敛眸小心应道:“有时换个心态,或是一条出路。”
明知那是一条绝路,若铁了心要冲出去,留给自己的只有绝望,可要是不去挣扎,或是随遇而安,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自己不会那般煎熬。
皇后没应皎芙,却在心里反复琢磨皎芙这句话。
施好针,皎芙又重写了个方子递给赵嬷嬷,回绝了赵嬷嬷的挽留,径直往宣德门而去。
临近宣德门,她遇见了同样出宫的徐瑾安。
见徐瑾安未撑伞,鹅毛大的白雪直接落在徐瑾安的头上、大氅上,很快消失不见踪影。
她垂眸看了眼被赵嬷嬷强塞进手里的伞,回想起徐瑾安也曾替自己仗义执言过,她把手里的伞递了出去:“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徐大人要是就这般回去,只怕明日该起不来了。”
徐瑾安瞧皎芙手里还有把伞,这才双手接过:“谢过大娘子。”
皎芙把手里的伞撑开,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徐大人无需客气。”语罢,她便迈开了步子。
没走两步,抬眸就见萧长风沉着一张脸朝她走来。
无需多想,她便知萧长风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萧长风停在皎芙身侧,无声冲徐瑾安宣誓着主权,冷声道:“徐少尹还是得多多保重一下身体,这病了事小,耽误了案子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