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病床上,像个暮霭老人:“让昭昭每年去看看她吧,她一直想有个女儿。”昭昭是杨申女儿的名字。杨申很大颗的眼泪涌出来,应声:好。弥留之际,我虚空握着他的手,哭的稀里哗啦,他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准确摸上了我的脸,那只手还带着黑色佛珠。他说:“钦钦,我总感觉你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生活,不让你担心。”“现在,我来找你了。”——完——番外高中时,池嘉说他和郑钦钦很像。学习好,长的好看,话少不吵闹,对什么都淡淡的,没有世俗的欲望,仿佛下一秒就能羽化升仙。林鹤轩想:怎么可能,她比我干净那么多。从出生就被一群人赋予各种存在的意义,从小到大,林鹤轩身边有很多人围着他,保镖片刻不离。他是林家继承人,小学、初中全是在贵族学校,世家子弟不爱学习,挥金如土,但林鹤轩不一样,门门功课全校第一。放学后,和父亲的保镖学拳击散打,十来岁的小孩子细胳膊细腿儿,保镖单手就能把他摔下去。林父林广辰有时站在二楼栏杆后,睥睨他:“你就这点能耐?”少年林鹤轩抹把湿透的黑色碎发,眼睛幽深,站起来再打。每次第二天上学,身上除了脸没一块完好的皮肉。有一次林鹤轩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后背大片瘀血,一直照顾他的保姆看到后,失力坐在地板上,捂着嘴哭:“我们少爷怎么这么苦啊。”一遍又一遍重复。学射箭时,起初他觉得现在有枪,用不着古代武器,拿弓次数很少。结果父亲亲自带他到国外原始森林,扔给他一把弓、一桶箭就离开了。有生物学家和探险学家曾表示,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在这片热带雨林活不过三个小时。十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树直插云霄,有毒的巨蟒比他大腿还粗,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野兽的嘶鸣。哪怕一只蚊子都能让人感染疟疾,丧失生命。他战战兢兢,不敢睡,不敢停。常人都知在雪原中待久了会患雪盲症,其实不光是雪色,任何颜色看久了都会视线模糊,原始森林里一片绿乎乎也能让人看到作呕。两天一夜后,他以弓为拐杖,一步一瘸终于走了出来,浑身跟被血糊了一样,小腿有一处被利齿撕去皮肉,血淋淋依稀能看到白骨。那年他初二,十四岁。看到不远处的父亲,他终是忍不住昏了过去。没人知道他那两天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林鹤轩在不断挨打中变强,直到没人能打过他。八岁那年,林父出轨,林鹤轩母亲带着他去一个老房子里住,发现林父没想挽留她后崩溃离开。林鹤轩怎么哭怎么挽留都没用。他母亲爱父亲远胜于他。林父又把他接回去。中考后的暑假,林父带着他出轨的女人进家,还有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女孩,说是他妹妹。在那一刻,他心里的父亲死了。林父怎么训练他都可以,但林鹤轩无法忍受他从不在乎自己的母亲。林鹤轩离开家,报考华幸中学,开始一个人生活。……这世上,有人生于高台,有人苟活尘埃。两种极端生活他都体会过,布衣红薯,绫罗珍馐,于他而言无甚分别。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他感受不到任何欢喜与悲怆。上天很眷顾他,带给他一个小天使。她很笨,开学第一天就找不到教室。但很善良,有一次放学后,下着很大的雨,她给便利店门口的狗撑伞,蹲了很久,一直到狗主人出来才走。很勇敢,像他这种冷心冷肺的人都敢凑上来。来奶茶店找他,给他送药。后来听说,她找高浩要他的联系方式时,高浩捋捋头发,勾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这个,林鹤轩不在,我这样做不太合适吧——”她转身要走,高浩叫住她:“这样,你给我你□□号,我就给你他地址。林鹤轩要是问起来,我也跟他有个交代。”她直接回一句:“我没□□。”旁边几个男生听这话,嗤笑着看高浩:“不行啊,高浩。”高浩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让他在兄弟面前丢脸,耐着性子说:“手机号也行,就当交个朋友呗。”“我去问老师吧。”“哎——”高浩拦住她,“你叫什么名字,脾气可真不小。”反正也不是在学校,高浩想给她个下马威。两人险些闹僵时,高浩手机响了。不知谁给池嘉发了信息,池嘉一听说就给高浩打了电话,这才解决。他第二天上学还听到高浩讨论郑钦钦,说那个又纯又带劲儿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