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莞尔一笑:“不能。”飞蓬瞪他,他耸耸肩:“我来,是想找你喝酒。”“奉陪到底。”飞蓬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转身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了几大坛酒。揭开封泥的那一霎,辛辣的酒香扑鼻而来,重楼的喉咙难以自抑的动了动:“这是什么酒?”闻着就很烈,容易醉的样子。“品酒,品得是心情。”飞蓬微微一笑:“但你现在的心情,品好酒怕是会焚琴煮鹤,我们还是喝这种烈酒吧。”重楼的笑终于也僵住了,他困惑的望着飞蓬:“九天他们认识我的时间,远比你要长,怎么就没瞧出来我心情糟透,只有你发现了呢?”“这谁知道。”飞蓬分外潇洒的耸了耸肩,塞给重楼的不是酒觞,而是一只容量很大的酒碗:“干?”重楼抿了抿唇,抱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个满。飞蓬比他文静不少,酒液一滴未洒出来,只斟了大半杯。而后,两人举杯相撞。“咕咚咕咚!”重楼狂饮了起来,一杯接一杯,大有把自己灌死的样子。飞蓬没有追问,没有打断,沉默却温柔的陪着重楼。在重楼隐有醉意后,他没有再喝,而是卷了卷袖子,为重楼一杯杯的倒起酒来。就这么灌了很久,久到几坛烈酒都下了肚,重楼才开口,哑着嗓子说道:“你还真能沉得住气。”“我只是不想强人所难。”飞蓬轻轻摇头:“你这人看着莽撞大大咧咧,倒是个细腻沉着的性子。让你愁成这样,想必是不好说出口的事吧。”重楼躺在椅子里,轻轻闭上眼睛:“我来神族这一路,危机无数,几乎能致命。”“兽族内部…”飞蓬难得动容:“有人想要你的命?”重楼轻轻捂住脸:“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存在妨碍到你亲人的存在…”飞蓬怔忪了一下,换位思考了一番,脸色变青了:“你命格有碍于兽王?”见重楼默不作声的点头,飞蓬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居然还活着?!”地皇神农是他的长辈,他自是清楚,那是个极其护短的性子,怎么能容忍重楼活下来的,蚩尤可是他最宠爱最宝贝的神子啊!“父神是真的疼我。”重楼苦笑:“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阻止的了祖神,却不好对大祭司说什么。”父子之间能相互抵回去,兄弟反而不一样。兽族大祭司兼通灵长老欢兜吗?飞蓬眸色一深,轻轻颔首——如果是他,就不怪重楼处处危机了。那位擅长占卜和阵法,只需要小小动手,就能顺水推舟把原本的小灾小劫扩大,这就是占卜师的厉害之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你这处境竟与我们几个,有不少相似之处。”听了这么大的秘闻,飞蓬倒也不吝于安慰重楼一下,比如抛出一个同样是神族内部不合的问题,并借机向重楼讨教一下对策。听了神族几位长老坑害九天、损害年轻一辈威望,以便于削弱年轻一辈未来权柄的全过程,重楼才从颓然之中凝起了精神。他兴致勃勃出主意,为九天等人找反击的机会,也欲在此中找共通的有利于自己的办法。“其实,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重楼对飞蓬的行为分外赞同:“把从天罚下侥幸逃生的异兽尽数解决,为神族立威,也为神器之主立威,等于隔空回了你们那几个长老一巴掌。他们的计划,可是全让你树立威望之举破坏了。”飞蓬摇头:“但那几个幻术师好苗子,还在床上躺着,我带回来的药不够。”他叹了口气:“我想以此为借口,约双方天骄一起历练,搜集还需要的天材地宝。”“至于你,混迹在其中,欢兜长老应该会收手了。”飞蓬剑眉微扬:“在兽王有意保全你的情况下,谋害神女瑶姬的罪名,是欢兜绝对不想背的。”同一招用很多次,必有破绽。骄虫他们不是傻子,等回去妥妥会拆穿欢兜长老。且瑶姬身份贵重,她若生了记恨与警惕,必定会想方设法监视欢兜的一举一动。这对欢兜以后的行为,将是极大的阻碍。欢兜想清楚这些,便绝对不会在神兽两族年轻天骄同行历练的途中,继续和重楼过不去。“这是个极好的办法。”重楼也松了口气,继而用歉意的目光看向飞蓬:“很抱歉,我没能给你什么建议,你们还是得和那几位长老斗下去。”相信我,真不是有意看神族笑话的!飞蓬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他伸手把几个酒坛推到一旁,叹息道:“咱们喝酒喝不少,再喝点茶暖暖胃?”“很期待。”想起飞蓬的茶道水平,重楼的眼睛亮得惊人。当然,他也没忘记给飞蓬解惑:“鲱鲱之毒的解药,其实很好找,我只是怕你洁癖犯了,才让你先喝完的。”重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们的排泄物,会养出茂盛的水生植物,用那些水生植物酿酒……”